“永光七年,戚国公醉酒而入后宫,误杀后宫一秀女,帝大怒,提剑而杀之。

    奸佞已死,朝中之恶官无不自危,同日竟纷纷写告仕书离朝奔亡,寻之未果。安乐公主惜其妻女子嗣无人照料,故出资专门设立疗养之地以助。

    为补缺漏,帝令神枭抓木牌,牌上刻诸大臣名讳,取木牌之名以命诸大臣,皆清流直臣,罕有奸邪之辈,时人甚异之,京中有垂髫小儿谱童曲赞之。”

    刚刚落笔,穿着红色官服的老人又是沉重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难掩颓色。

    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柜一桌,恍若隔世。

    之前自己还被戚国公陷害被流放成了矿工,几乎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待在那里待到死,结果仅仅三年多就出来了。

    同被流放的人大多忍受不了那样永无尽头的黑暗日子,外加舟车劳顿,饮食稀少,要么生生累死,要么病死,还有一位还很年轻的同僚,绝望的从矿山跳了下去。

    再早一点儿多好——那孩子死在圣旨过来的前一天夜里。

    背负着那么多死去同僚的愿望,老人虚弱的咳嗽着,无论怎样,他都要把这些血泪一笔一笔的记在史书上。

    新上任的钦天监是一条过于忠心的狗,为虎作伥,坚决妥协小皇帝的每一个愿望,哪怕这个愿望将会对大昌的百姓与未来造成毁灭性打击。

    时年六月水灾,皇帝说要花费国库资产建造一座摘星楼,钦天监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大笔钱财,硬是为他建了一座高楼,可楼虽高却仍碰不到星辰,钦天监干脆以妖法在摘星楼的顶层布以星子。

    国库入不敷出,世人无不默认是建摘星楼所至,一时间大昌民怨沸起,却被皇帝无情的派兵镇压下去。

    可刚建完摘星楼,皇帝又被钦天监蛊惑要巡游江南,负责督察巡游运河修建一事的正是这位钦天监,本就因水灾疲惫不已的百姓与因水灾背井离乡的游民被迫强征为挖运河的工人。

    最为可笑的是,皇帝之所以心血来潮要去江南游玩,只是因为一只刺猬站在地图上那个位置久久不动,就被钦天监大肆夸为“祥瑞”,勾的小皇帝忍不住出京城去江南看看。

    当朝文人不敢责骂帝王,毕竟那位主虽然近些年脾气好了不少,但谁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纷纷把枪口对向了提议挖运河的钦天监苏城,其中最犀利的一篇当属赵二公子的《妖道赋》,字字珠玑,外加上世子赵汉卿下落不明,赵家自然不会放弃这样一个宣传新继承人的机会,不多时这篇《妖道赋》就传到了整个大昌。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昔日敬仰苏城之百姓,此时全恨不能生吞其肉。

    通往江南的运河挖起来是怎样大的工程?不光要江南一处的百姓挖土,还需要沿途各地的民夫共同配合,在特定的渠道挖水——

    可大昌本就民力衰微,百废待兴,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一时间举国上下怨声载道。

    上有言官上朝触柱而死,下有灾民流离失所,一家老小尽数死于水灾后的瘟疫。

    又组织语言一点点记着,虚弱的老人好像身边那将要熄灭的烛火,明明只剩下一点底,却还是坚持着燃烧到最后一刻。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