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秦时商鞅曾将商、农、官并列,并称其为国之要务,缺一不可。灵帝时,王符著述曰:以“农桑”“致用”、“通货”为本,以“游业”、“巧饰”、“鬻奇”为末。”

    “学生以为,不应有轻重之分,农工商并举,均为国家开财之源。”

    “武帝时,桑弘羊曰:富国何必用本农。太史公又曰:本富为上,末富次之。又道:上则富国,下则富家。是以,治理国家应开本末之途,不可一昧依靠农业。”

    张白一番清论,当场震住了全场,他所持的观点其实并不新鲜,举例也是常用的,就是以桑弘羊为一派的农工商并举的经济路线。但问题是这些话来自一名十五岁少年之口,实在是令人震惊。

    此时蜀国的经济政策大多出自刘巴,就是他提议筑造直百大钱,为的是让新入主益州的刘备集团摆脱经济危机。他也知道,这样做会引起物价上涨,民财被国家劫掠的状况。

    可在当时经济学根本不存在,刘巴懂的这些,其他人大都不懂,而对于通货膨胀和货币价值等理论,更是不可能有人明白。

    所以刘巴是其中最惊讶的,他没想到士族子弟中,有人小小年纪,竟懂得这么多。

    杜琼却不肯放过,又嘲笑地问道:“那么,你怂恿诸葛公子等人,开矿鬻钱,难道是为了践行桑弘羊农工商并举的主张吗?”

    “正是!”张白毫不犹豫地答道。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斥责议论之声,“鬻钱便是鬻钱,竟扯上了主张,无耻之尤!”

    “士农工商,四民有业。学以居位曰士,辟土殖谷曰农,作巧成器曰工,通财鬻货曰商。怎可逾越礼制,这是动摇国本。”

    “所谓本末并举,不正是桑弘羊之流,卖官鬻爵,推行算缗、告缗的那一套吗?这早晚是谋反之途。”

    “自古本贵而末贱,万民生命,岂可轻忽。”

    群议汹汹之中,张白并不紧张,他提高音量大声道:“何为国本?难道高高在上,命人下跪磕头便是所谓国本吗?学生以为,四民交致其用,而后治化兴,抑末厚本,非正论也!”

    “然则何为正论?”何宗出声逼问道。

    “民为国本,士族子弟经商并无不可。”

    “然则商人利欲熏心、囤积居奇,所在皆是,不但伤害百姓,亦动摇国家。如此之徒,吾等岂可为伍?”杜琼怒道。

    “囤积居奇自然不对,这属于投机,应该严厉制裁之。可以此为例,就要打压所有商贾便错了。荀子曰:农以力尽田,贾以察尽财,百工以巧尽械器。韩非亦云商贾:能以所有致所无。”

    张白侃侃而谈,索性背手站立起来。

    “可见商贾也有好的作用,即可以使百业所出,加快流通,而流通可以导致再生产,便可以增加财富。于是上不需加税,民无需增赋,而国用充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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