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伤风、咳喘,乃是张之平顺口胡诌,这小子竟顺着往下说,几句话一套,便知此人确实不是王荣心腹。

    边防军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才让王荣冒险起用个不起眼的新人?

    他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依旧春风满面地与王全客套,奉承他年轻有为,必是极得王将军青眼。王全不由得渐渐挺起了胸膛,心里很有些得意,嘴上却仍是十分谦逊:“不敢当您这般夸赞。不过属下今日恰巧当值,顶了王校尉的缺儿而已。”

    “王校尉许久不曾见到了,可是身体有恙?”张之平满面关切地问他。

    王俊屁股蛋子挨了军棍开了花,作为天之骄子,他还从未如此丢脸过。王全等旁支子弟平日里被他欺压惯了,见他倒了大霉,心里都极为幸灾乐祸。然而赏罚将士也算军中机密,不能随意与外人道。王全踌躇一番,斟酌道:“也不是。总之今日他不便前来。”

    张之平情知事出有异,此人的来因与他之前所猜的大不相同,便不再与他客套,站起来简短地道:“既如此,不敢再耽误您公务,知州大人此刻正在书房等候,请随我来!”

    两人便匆匆赶往陈悉致处。

    陈悉致正在书房静候。他之前的猜测其实与张之平相同,以为边防军中派人前来,是告知他此番押送废旧兵器到西域诸国的交易情况。没想到左等人不来,右等人不来,正在有些不耐烦时,张之平终于把人带进来了。

    他坐在书桌后头抬眼一看,见来人是个生面孔,心中先惊疑不定起来。再看看一旁张之平也是面色凝重,顿时就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对此王全一无所知,从怀里取出捂得滚烫的火漆封呈上:“属下边防军百夫长王全,王将军命属下呈上公函一封,请知州大人过目!”

    张之平默默退了出去。

    陈悉致生性多疑,虽然一向对他极为倚重,与王荣的合作也从不避着他,但具体的交易数目、所获利润等等,却从来不让他插手。

    王荣平素与他主子的书信往来,他从未见到过白纸黑字。都是他主子独自看了之后便秘密收起来,回头单捡一些枝节出来与他商议。至于那些精确的数字,大概这世上只有两位大人知道,连他也只能估个大概罢了。

    不多时,王全便躬身从书房内退了出来。见大管事张之平独自站在门外静候,便向他打了个招呼。张之平回过神,从袖中摸出一锭五两的小银锭子,亲热地塞进王全手里:“天寒,此时又还早,您不如去茶楼喝些热茶汤,再归营不迟!”

    王全一年的军俸不过十三四两银子,平日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此时将那银子一捏便有了计较,一张平凡面孔忍不住笑出一脸真情实意:“您太客气了。”心下庆幸自己此番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能得到这般美差。

    若是日后能够经常走走知州府,即使仕途上缓着点升迁又有什么关系?世人辛苦求官,说到底还不是为了求财?就算这辈子祖宗积德能升到校尉,一年的军俸也不过五十两银子,哪有这种横财发得痛快?他心里美得直冒泡,向张大管事道了谢,一路脚下生风地出了知州府。

    他那时光顾着高兴,还不知道不久自己就要大祸临头。可怜他因为出身卑微,在军中这些年并未沾过王荣什么光。平素也不知王荣、王俊他们做下的勾当,就这一回懵懵懂懂地顶替王俊送了一封所谓公函,日后竟就搭上了一条小命去,委实可叹!

    王全离开之后,张之平守在书房门口,足等了一炷□□夫才等到陈悉致在里面唤他。他抬脚推门而入,见他家大人面色苍白,失神地跌坐在交椅上,两眼空洞地望着窗外。他面前的火漆封已然打开,一张淡黄色的牛皮纸小笺应当是从里面取出来的,正握在他手心里。

    这种失魂落魄的神色,张之平此前从未在主子脸上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

    过,心里不由得直打鼓,也不敢看那小笺,低头谨慎开口道:“大人,您怎么了?”

    陈悉致回过神来,罕见地将那张小笺往前送了送,示意他自己看。

    张之平一时有所顾虑,站在原地举步不前。看吧,万一日后他计较起来怎么是好?不看吧,他这架势又是非要自己看不可。一向极有主见的知州府大管事,竟然难得地踌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