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他地方的生意惨淡不同,城北酒馆里酒客们却是不绝。

    对于有些人来说,能在这种天气里坐在温暖的酒馆里面一边赏着外面的雨景,一边做着喝酒划拳游戏堪称是人生一大快意之事,很多人喜欢这种反差。

    不知是炉火烧的太旺,还是杯中酒水太烈,酒客们脸色微红。面前往往只有那么一小碟花生米,半斤浊酒,却能枯坐一个晚上。

    小厮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低头哈腰,忙活着打杂之事,不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坐在屋檐下的那位精壮汉子,又是忍不住的赶紧低头。

    酒馆内的酒客很多,而酒馆外只有那么一位。天气骤然放冷那位汉子还是只着那一身单衣,看起来好像就只有那一件衣服一般,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的不是酒,而是一壶清水。

    从来到酒馆开始,这位汉子从未喝酒,桌上放着的始终都是一壶清水,这是多年从军养成的习惯。统领镇南军和守卫国门的重任告诉他,自己不能喝酒。

    来酒馆只喝水,这在店家的眼中完全属于是耍流氓行为。

    若是寻常客人恐怕早已被连拖带拽的赶出酒铺,还不忘狠狠的啐上一口唾沫。可奈何比不上人家的拳头硬,就算你是来耍流氓的,那我也只得是老老实实的赔笑喊上一句‘大爷?’

    喝酒划拳声不绝于耳,并不能撩起他心头的那丝骚动,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外面的这场秋雨。

    而客人们的眼中只有面前的酒和对面的拳。划拳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明明是来喝酒,却偏要按捺住心头的那点与人争个输赢,为图的是个乐趣。

    有一酒客连赢数场,引来大片的叫好声。随即站起身来,蔑视的看着对面称不上是对手的酒友,提起酒坛豪迈的为其满上一大碗,身后不停有人起哄鼓劲。

    可对面的那位已是脸红脖子粗,颈上青筋早已转红,高高暴起。仅存着的一点神志告诉他自己不能再喝下去了,趴倒在桌上不停的摆动着双手明摆着是要赖账,引起大家的强烈不满。

    酒场里有个规矩,来者是客。不管你人品如何都不重要,但要是差了酒品那可就是犯了众怒。

    小厮见状不知如何收场,那客人三两坛酒已经下肚,再喝怕是要闹出人命,却又不敢上前掺和此事。

    忽然,酒馆里开始安静了下来,墙角火炉里劈啪作响的声音清晰可闻,客人们高高举起的胳膊也都慢慢放了下来,表情凝重,再也没有了喝酒划拳的心情。

    小厮见状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顺着众人的目光向外看去,一样的表情,一样的安静。

    一道身影,一把黑伞,两个人。

    不知怎么的,他们总觉着这种画面或许本不应该在这座城中出现,低头看向对面趴倒在桌上的那位酒客,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酒坛,且算是饶过了他这一回。

    感受着自己血液里流淌着的麻醉感,扭头看向趴在青年男子背上那位脸色苍白的少年,倒掉那一碗酒,要来了一壶热水,开始静静思考。

    生怕伞布上的雨水溅在那位汉子的身上,所以杨贺九距离屋檐位置还有着相当的一段距离,只确保能正常对话。

    酒馆外的中年汉子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着说到“我只是一介武夫,帮不了他。”

    杨贺九点了点头,“他想出去走走。”

    “为什么?”林平归有些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