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于‘救命之恩,姑娘便是以这小小的熟水来报?’”

    谭宝莉似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言,从容起身福了一礼:“小小熟水确实不足以报贤王多次救命之恩。这熟水虽非妾的独创,但现今市面上也是少有。想来,打开一条财路是不难的。”

    “哦?方才你还说本王不需要这些阿堵物,怎的现在又要来替本王打开财路了?”霍言翔把玩着面前的茶碗道。

    “王爷需要的当然不是钱财,而是生财之道。”她沿着桌子缓步走到霍言翔一步远的位置,不慌不忙道,“但凡正经的生财之道,必能引来许多客流,这客流,等同于情报。”

    “茶肆不同于其他商行产业,来往之人三教九流。可以是那无所事事来听书听曲儿的闲人,也可以是赶考的举子,三五成群议论时政……”

    她柔声说着,手指在方才泡茶的盖碗边沿上抚过。那碗沿还有些温热,她觉着舒服,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绕了一圈。

    霍言翔的目光随着她指尖的动作转动,神色晦暗不明:“想来姑娘已经知道本王身份,本王手下锦衣使无数,哪个不是收集情报的好手,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谭宝莉轻轻摇了摇头:“锦衣使暗中收集或许是好手,但扩散呢?如何才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将消息散出去,这才是王爷最需要的。”

    余下的话不必多言,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

    “姑娘是聪明人,本王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霍言翔自顾自地将她方才轻抚过的盖碗拿了过去看了看,里头还有些许茶水,他便倒进自己面前的茶碗里,将将好一杯的量。

    “我救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姑娘给予我的这条路子却是雪中送炭。本王以茶代酒,敬姑娘一杯,谢姑娘送来的财路。”

    抬手,将温润的茶水一饮而尽。

    谭宝莉也不躲,受了他这一礼,坦言道:“如此,妾与王爷的‘债’便两清了。妾已命丫鬟去寻了谭家商行,想来现下已经安排妥当,妾今日便会离开惠州,前往盛京。”

    她亦向霍言翔行了一礼:“祝王爷万事顺遂,身体康健。”

    说完,她便带着巧兰离开了茶肆,桌上的用具全都留了下来,并没有带走。

    茶肆店家这时才举着写满字的纸张跑了出来,看谭宝莉已经离去,疑惑道:“人呢?”

    霍言翔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具:“早就走了。”

    “王爷,属下觉得此事可行啊。”那店家晃了晃手上的纸张,上头都是他刚刚奋笔疾书记下的谭宝莉泡茶的步骤。“时下的茶汤皆是循了《茶经》里头的方法,经过捣碎、煎煮等步骤,将茶汤煮得浓郁且苦涩,通常都要往里加些盐巴才能入口。”

    他比划了几下谭宝莉留下的茶具:“而小娘子此法,则是以沸水将烘干的茶叶烫泡出味道,再辅以烘蒸的香花,茶香不减的同时还大大淡弱了茶汤原本的苦涩,只留甘甜,实在妙哉!”

    “方才她烘的是桂花,属下琢磨了一下,咱们可以举一反三,梅花、荷花都是用得的!这样还可以在茶肆里推陈出新,以当季鲜花做辅,再搭配不同的茶饼,岂不是能赚他个盆满钵满?”

    霍言翔对他投去淡淡一瞥,拿起方才谭宝莉留下的小册子放在店家怀里:“好好看看。”

    也不等那店家有何反应,自行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