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韧说:“13年以來.我时时刻刻在想念着西品.如果不把你接出火坑.我心里就和油煎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啊.如果把你接出火坑.社会太黑暗了.哪里又有咱穷人的活路啊.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放在社会上.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人啊人.真是活着就是受罪啊.”

    西品说:“如果我是西品.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公韧说:“你虽然为革命受了重伤.失去了记忆.但是革命沒有成功.现在革命很难挽救你.我在心里想.你要是能恢复记忆多好啊.可是你一旦恢复了记忆.不知你能不能接受现实的精神折磨.不知你能不能接受现实生活的压力.”

    西品说:“如果我是西品.难道你就不嫌弃这样一个不干不净的女人吗.”

    公韧一声冷笑:“你虽然生活在一个让人痛恨让人耻辱的地方.但那不是你的错.我仍然相信你是一个心里纯洁的西品.要是不相信你.我还能对得起西品吗.”

    西品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想不到你仍然是这样傻这样执着.可惜啊.我不是西品.我是金环.”

    公韧把玉坠包在了那方粗布里.又把那方粗布掖在了怀里.说:“我知道你认为你是金环.不是西品.但我还是对你说.你以前就是西品.是为了革命脑子受了伤.失去了记忆.才成了今天的金环.今天就到这里吧.只要我有了钱.还会來看你.”

    西品紧紧地抓住了公韧的手.两眼呆呆地望着他.不愿意叫他离开.

    公韧也抓住了西品的手.摇了一下.然后挣脱开她的手.快步地走出了她的房间.

    公韧回到了旅馆.已经很晚了.唐青盈还沒有睡.正在焦躁不安地等待着公韧.公韧进了屋.唐青盈就质问似地问:“怎么今天回來得这么晚.干什么去了.”公韧就把碰到了韦金珊.又到银玉楼里找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唐青盈的脸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怒气冲冲地对公韧说:“我警告你.以后不许你再去银玉楼里找西品.”

    “为什么.”公韧不理解地问.

    “为什么.还问为什么.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唐青盈气势汹汹地到了旁边的偏屋里.把她的行李卷一下子全搬了过來.一下子扔在了公韧的床上说:“我今天就和你在一个床上睡了.”

    公韧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能和我在一个床上睡吗.你还以为小时候哩.非要和我睡一个被窝.”

    唐青盈更生气了:“你也知道我不小了.可你就不替我想想吗.咱俩出生入死.从小我就和你在一块儿.大了我也和你在一块儿.谁不知道.我就是要和你在一个床上睡.我就是要做你的老婆.”

    公韧听了大吃一惊.头上脊梁上几乎出了一身冷汗.训斥唐青盈说:“越说越不像话了.我是你的亲爸爸啊.”唐青盈口齿伶俐地说:“你是谁的亲爸爸.你姓公.我姓唐.咱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姓.沒有一点儿血缘.”

    “你原來小时候.不都是一口一个亲爸爸.一口一个亲爸爸地叫吗.”

    唐青盈撅着小嘴说:“那是那.那时候小.不懂事.”公韧严肃地说:“我也是你亲哥哥呀.”“你是谁的亲哥哥.我不过尊敬你就是了.现在我就要做你的老婆.”唐青盈干脆一屁股做在床上不起來了.

    这下子麻烦了.公韧一点儿思想准备也沒有.实在是尴尬之极.稳定了一会儿.公韧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劝她说:“又调皮了是不是.说的是一派疯话.你今年才17岁.还是个孩子哩.怎么尽说些大人话.”

    唐青盈一点儿也不退让:“你才多大啊.才32岁.咱俩正般配.再说都这么些年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还不承认.你不承认.能行吗”

    公韧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耷拉下了脑袋.愁眉苦脸地摇了摇头.唐青盈这孩子确实太任性.太难缠了.叹了一阵子气.公韧又劝唐青盈说:“我和西品的感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的感情.就是父亲对孩子的感情.再进一步说.也可以说是亲哥哥对亲妹妹的那种感情.这根本是两码事.希望你能理解我.”

    唐青盈头一歪.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说:“原來我对你的感情.就是女儿对亲爸爸的那种感情.以后对你的感情.就是亲妹妹对亲哥哥的那种感情.现在我和你的感情.就是老婆对丈夫的感情.你也应该理解我.”

    公韧连连摇头:“你就别再添乱了.我这一团乱麻还理不清呢.你这一搀和.那就更乱了.好孩子.听爸爸的话.我以后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对象.”唐青盈猛一下子站起來.拍着大腿说:“我这一辈子就跟定你了.谁也不嫁.我唐青盈说话算话.决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