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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秦牧颁旨定三京制,分置南京、北京、西京之时,朝野上下都没有多少反对的声音。因为这有历朝惯例在。

    抛开辽、金、元这些游牧民族的国家不算,就是唐、宋、明三朝,也都有两京或四京。为了加强统治,大秦设三京也不为过。

    但当秦牧颁旨,要将太庙、社稷坛、皇陵都设在西京时,立即遭到了很多官员的反对。特别是江南的官员,因为这已经威胁到了他们切身的利益。

    起初颁旨置西京,实际上是有名无实,大家自然没有多在意。但如果将太庙、社稷坛、皇陵都设在西京,那事实上等于西京才是首都了。

    皇帝居南京,太庙、社稷设在西京,此举不但历朝未有,而且让很多官员产生了疑虑,担心秦牧说居南京只是个幌子,将来西京的宫殿建好之后,便会迁往西京,毕竟太庙、社稷都在西京,这是江山社稷的象征,向来都是设于皇城之内的。

    江南的官员当然不愿意迁往残破的关中,这会损及他们切身的利益,直白地说,在江南他们是主场,到了关中他们就是客场了,别的利益且不说,到时在朝为官,想回趟老家都难。

    但在此事上,秦牧力排众议,决意要将太庙、社稷坛、皇陵置于关中。这并非单纯是因为玄机子风水之说所影响。对此,秦牧有着更深层次的政治考虑。

    养心殿里,内阁首铺司马安为这件事,亲自求见秦牧,司马安没有一力反对此事,但他作为首辅,必须问个清楚。

    关于自己的考虑,秦牧也没有隐瞒他,徐徐地说道:“南京确实太偏南了,很不利于对西北的控制。置西京如果只是有名无实,对控制西北意义也不大。而西北,有明一代,向有兵库之称。大明之亡,陕西民乱也是最大的祸因,对此,司马先生应该不陌生。”

    秦牧这么一说。司马安大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他还是追问道:“秦王确无意迁都西京?”

    秦牧摇头道:“不会,关中残破,从唐朝开始,就不足以支撑帝都用度,如今更不行。如果本王真有意迁都。那也是迁来北京,而不会选关中。”

    “如此甚好,只是把太庙与社稷另置,终究是前所未有之举,秦王打算如何说服朝中众臣?”

    秦牧答非所问道:“南京自古繁华地,民风失于绵软,加上后世之君长于深宫妇人之手。难免缺失之刚健。纵观历朝历代,守成之君莫不如此。这是本王最为担心的。本王纵然规定后世之君必须三五年巡狩西北两京一次,但只怕本王百年之后,后世之君未必会再将当回事。”

    当初,秦牧规定三到五年必须巡狩西北两京一次,一是为了稳定西北,就象清代的皇帝前往木兰围场避暑狩猎一样,通过此举。强化一系列的宗教、文化、政治、经济的交流,增强对西北的控制力。

    二来也是让后世那些长于深宫的君主,多出去走走,感受一下西北的雄风,让自身增加一点健朗之气。别长年闷在深宫之中,溺死在女人的肚皮上。那样的君主,是不可能有什么大作为的。

    但再强大的皇帝。也只能管生前之事,就算以祖制定下这样的规矩,后世的君主也一定会阳奉阴违,以各种理由把所谓的祖制掏空;

    想当年。朱元璋定的祖制不够多吗?但后世的君主真正执行的有几条,别的不说,象太监不得干政,还立了铁牌置于宫门,结果如何?有明一代,太监不但干政,而且权势足以与外廷抗衡,这在历代是极其少有的。

    所以,秦牧深知所谓的祖制,是不足以为凭的,但把太庙、社稷、皇陵置于关中后,那就不一样了。

    如此一来,后世的君主想不去巡视都难,除非你连祖宗也不要了,社稷也不管了。象嘉靖皇帝30年不上朝,但却不能不祭祖。象朱棣,你可以造反,却不能不谒陵。

    总之,把太庙、社稷、皇陵置于关中,就是逼着后世之君,必须走出去。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一路过去,只要不是昏庸到极致的君主,路上看多了,对民生总会有些感触。

    到了二十一世纪,讯息那么发达的时代,上层还需要不时到基层走走,才能了解基层的真实情况。这个时候,那就更加需要了。总之,逼着君主出去巡视,绝对是利大于弊的事情。

    另外太庙、社稷、皇陵在关中,平时朝廷就必须加强关中的防务,否则关中若乱,太庙、社稷、皇陵被毁,谁担当得起这样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