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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对于东南战局一直处于优胜态势,北线的洛阳战况一直非常艰难,一是未经整编的李过、高一功部士气不是很高,李过本身还有别的心思,想保持实力。

    更困难的是粮草和武器的补给跟不上,洛阳一带多年来饱受灾荒战乱,秦军不但没法从当地得到补给,相反为了安定民心,还要拿出一部分军粮来赈济那些快要饿死的百姓。

    武器方面,当初七万大军是轻装急进,武器带得本就不多,千斤佛郎机炮也只有十门,一个多月大战下来,十门火炮大部分报废了。就连刀枪箭矢,也十分紧缺。

    江南二十多万大军在鏖战,军需武器消耗惊为人,好在不断取胜之下,从缴获中可以补给很大一部分。

    但洛阳方面一直处于守势,不可能从敌方得到缴获,加上从湖广转运过来,没有便捷的水道,全靠民夫车拉肩扛,能及时得到的补给非常有限。

    北面的孟津关有螯拜和前明大同总兵姜瓖在猛攻,从山西征调而来的兵力也越增越多,已从原来的一万五千人马增加到近三万。

    东面的虎牢关,原有勒克德浑的四万人马,多铎北后中原后,攻打虎牢关的清兵迅速增加到了六万。

    战争是要死人的,秦军原来的七万人,在一个多月的血战中,已经伤亡两万三千人,湖广的兵力几乎抽空了,后方不可能再有援军增援。而清军的援军不断增多,压力越来越大。

    马永贞在洛阳就地招募得一万人马,这些新兵据险关死守还勉强能行,但武器的缺乏,让马永贞没法再招兵了。

    洛阳府衙里,都佥事姜玉苦心劝道:“马都督,不能再等了。万一虎牢关或孟津关被攻破,敌军轻骑杀来,我军连后撤的机会都没有,襄阳如今兵力空虚,若是大军没法退守襄阳,湖广门户洞开,后果不堪设想,马都督!”

    马永贞叹道:“如今东南战事正处在关键之时,咱们一撤,多铎就能抽调兵力南下。一定会对东南战局造成难以估量的影响。”

    “都督,长江水道已被水师控制,就算多铎大军南下,只要水师严守江防,不让其渡江,对东南战局也不会造成根本性影响,反观北线,万一襄阳失守,万事休矣。”姜玉急如火燎。但他作为都佥事,主要负责的是军功赏罚,及军中的政治宣传、战区的民众动员,在作战方面只能进言。不能干涉具体作战指挥。

    “姜佥事所言,本督何尝不知,只是万事都不能料死,水师能不能防止多铎过江很难说。所以咱们在这边能多拖一天,就能给秦王多争取到一天的时间。”

    之前,马永贞已经派人传信秦牧。说洛阳难以再支撑,主要是希望秦牧方面先做好准备,实际上他还本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想法,极力支撑着洛阳的局势。

    至于撤与不撤,何时撤,秦牧在开战前就把决定权交给他了,但越是这样,马永贞越觉得应该多支撑些时日。

    马永贞正在做着艰难的决择,外头有亲兵匆匆进来并报道:“都督,不好了,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谣言,城中百姓听说我军要撤走之后,都围到衙门前来了,都督,您快出去看看吧。”

    “且慢。”姜玉不用想就知道百姓聚过来,一定是请求马永贞不要撤军的,他怕马永贞心软,连忙说道,“马都督,为将帅者,必须要有一副硬心肠,万不可被人被轻易左右自己的意志,要不然,不但救不了百姓,还要赔下几万将士的性命。”

    马永贞神色淡淡,说这样的话,姜玉简直是多此一举,他对亲兵说道:“你出去告诉外面的百姓,鞑子攻势猛烈,我军粮草武器补给跟不上,必须暂时撤退,若是愿意跟我军撤往襄阳的百姓,可立即回家收拾东西,随我军南下,到了襄阳后,官府会妥善安置他们。”

    “喏。”亲兵应了一声,飞快退出去。

    姜玉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说道:“马都督,带着这么多百姓恐怕不妥,鞑子骑兵速度快,我军撤退本就困难,再带着这么多百姓,要安全撤回襄阳谈何容易?”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姜佥事应该听过这句话吧,我军将来迟早还是要打回来的,这次撤退,若是就这么抛下洛阳的百姓不管,必定人心尽失,将来想再打回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次攻破伊阙关之后,周边州县都是传檄而定,省去了很多麻烦,七万大军可以迅速去抢夺各处险关要隘,而且兵力损失后,轻轻松松就能从当地招到大量士兵,这些都是民心所向带来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