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室。

    一张髹漆金绘屏风床使原本清心寡欲的房间瞬间变得旖旎,纱窗紧闭,白纸上投出朦胧人影。红衣半散的美人倚靠在床榻的活屏上,素净的手绾着半散的漆黑长发,垂首低眉,帷帐流苏的影子摇曳在他露出的半截白皙脖子上,伶仃纤细。

    让人想起所有风雅留香的古艳传说。

    “……什么破玩意!”

    美人气急败坏地骂出声。

    风雅个鬼,古艳个头。

    半绾长发是因为仇薄灯发冠拆了一半卡住了,垂首低眉是因为他一抬头,就要扯到头发。这是仇薄灯第三次试图拆下用来固定额饰的金环,鬼知道他是怎么把解发冠这种小事,拔高到进退维谷的地狱难度。

    ——他不仅成功地再次扯痛了自己的头皮,还彻底让金冠在长发里绞死了!

    太一剑“笑”得打跌,在白天柳家小姐蹲的桌上滚来滚去。

    难以想象,一把破剑竟然能这么活灵活现地表达出“幸灾乐祸”这种情绪。

    仇薄灯沉下脸,运起原身那一点微薄的灵力,快刀斩断乱麻地把金环、发簪、额饰等等统统捏断,这才成功地拆了出来。

    叮叮咚咚,一堆现在再看不出原本是什么东西的碎金被他稀拉哗啦丢了一桌子。

    太一剑在碎金里滚来滚去。

    “……”

    仇薄灯一边将饱经磨难的长发拢到身后,一边不动声色地磨了下牙。

    他要多亲切有多亲切地关怀起太一剑:“看到你这么有活力,我就放心了。”

    太一剑直起剑身,警觉地后仰。

    “我们分工明确,好吃好喝好睡我来,驱鬼斩妖除魔你上。这柳家剩下的事,晚上就交给你了。”

    太一剑摇成了拨浪鼓。

    把“你做梦”传达得淋漓尽致。

    “别跟我来这套,”仇薄灯看到张榜就记起来,为什么自己对“枎城”这个地名有点熟悉了,原书里借主角之口,讲过一桩‘枎城祝女为傀所害’的旧事,“《东洲纪实》里说你是‘天授之剑’,得极北之辰的精粹化灵。你呢,要是一开始就真老老实实当把破剑,我也不能逼良为娼是不?”

    他伸手戳太一剑。

    “这么活泼,说自己连个小鬼都对付不了?骗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