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玉山,风篁寨。

    陆青筱与林幽若义结金兰的消息传到聚义厅,座下顷刻间炸开了锅,冯三娘惊得下巴颏子半天没合上。

    几十年来,风篁寨和商会没少结下梁子,林员外雇了些亡命之徒押镖,双方你来我往,各有死伤。

    大小头领交头接耳,颇有异议。

    三把手冯三娘首先反对:

    “寨主,林姑娘与咱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先不说是否真心,她娇养在深闺能吃的了咱寨子里的苦么,没准儿过不了几天就哭哭啼啼要走。你真不该跟她结义!”

    也有不同意见,一矮胖的头领满面堆笑道:

    “怕啥!找个人儿疼不就得了。这婆娘长得可真好看,俺喜欢,要是老大把她许给俺当媳妇,俺就没意见。”

    更多的人跟林家结过仇,如果只是劫镖死伤的仇怨还好说,但有好些是被林老财逼得走投无路,才来的紫玉山。

    “不同意!俺二牛这辈子跟林家的人活不到一个山头,更别提在一个屋檐儿底下!”

    反对的是个满脸土气的年轻人,左腿有些跛,一瘸一拐上前几步,说道:

    “俺当年就是被林财主逼得活不下去了,才上山入伙的,现在让他闺女跟俺一个寨子,俺咽不下这口气!”

    二牛原本是林府的放牛娃,十来岁的时候因嘴馋偷吃了给小姐的点心,被林员外打断了小腿,干不了重活儿被赶了出来,爬上紫玉山落的草。

    也有个别赞同的,认为林幽若是真心投奔,不该被家族牵连,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直到冷不丁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响,喧嚣戛然而止。

    “吵什么!一群大老爷们儿,连个女子也容不下了?”

    陆青筱凤目低垂,睥睨地看着的酒碗碎屑,倏然抬起眼睑,“谁还有话?好好说!”

    四周鸦雀无声,别说说话了,连大喘气的都没有。

    在座的太了解上面这位年纪轻轻的当家人了,别看平时称兄道弟平易近人,遇到事儿的时候专断果决,比她爹她爷爷狠绝多了。

    忽然从内堂高台上传来一声痰嗽,轻不可闻却无法忽略。

    所有目光聚焦在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身上,老者身形清瘦,戴四方纶巾,文质平和,正是寨中坐第二把交椅的军师孙儒。

    三十年前,孙儒被诬告文章有谋反之嫌,险些丧命,幸好被陆青筱父亲相救,两人亲如手足。

    风篁寨中能识文断字的人不多,而孙儒则通晓天文地理,不仅寨中的机关埋伏出自他的手笔,连陆青筱都在他的教授下长大。

    对自己的恩师,同时也是亚父的人,陆青筱缓了缓情绪,抱着十二分的尊敬问道:“请先生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