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的线再不拆掉恐怕就要长在手上了,趁着休息,陆青筱来到绿城医院。和上次夜间来的时候截然不同,白天的医院简直人满为患。

    陆青筱在挂号处排了一早上的队,离窗口还有十几个人。不知什么原因,前面有个穿着运动服的女孩一直不停地回头,每次都在她脸上停留几秒,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还拿出手机照了照看看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终于,运动服女孩办好了挂号,陆青筱本以为她要离开,没想到她竟然站在旁边不走了,好像在等人似的,直到陆青筱也挂完号,运动服女孩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径直走了过来。

    “您还记得我么,上上个星期在凉夜,您帮我挡过酒,还背我回去的。”女孩彬彬有礼。

    陆青筱定睛分辨了半分钟,才把酒吧里浓妆艳抹的黑蕾丝女孩和眼前清纯质朴的运动服女孩对上号。

    “原来是你啊!差点没认出来。”

    女孩腼腆地笑了笑,更显露出学生特有的青涩,看样子并没有沾染过多的社会气息,年龄不超过20岁。

    “我叫韩月蕾,绿城大学化学系的学生,刚上大二。您还在上学么?”女孩自我介绍道。

    “哎,别老您,您的,用‘你’就行了,我就比你大一点,是个打工的。”

    韩月蕾又问,“你来医院看病还是……”,她看陆青筱健健康康,满面红光,实在不像身体抱恙的人。

    不看病看伤还能干别的?陆青筱伸开手掌给对方看了看,“小伤,已经好了,来拆个线。你怎么了?”

    “我没有病,来找医生给妹妹开点药,我可以享受学生的医保,能便宜点。”

    陆青筱第一次听说看个病还有这么多规则,她对这个世界不懂的地方还很多,好奇地问:“为什么你买的药就便宜啊?”

    “我考上大学后就转到城市的集体户口了,而我妹妹是农村户口,很多福利都不一样。”韩月蕾低头小声说,“其实这么做是不太符合规定的,可是我家经济情况不好,妹妹有先天心脏病治疗费用比较贵,现在还做不了手术。以前来看过几次,主治的医生人很关照我们,破例用我的医保给妹妹开点药,能省下不少钱。”

    陆青筱没有多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以她混江湖的经验,韩月蕾这种酒吧打工被欺负的名校学生,多半是家境贫寒,无父无母,自力更生的类型。

    还真让她给猜对了,韩月蕾倾诉似的继续说:“我父母都不在了,妹妹拜托老家的一位远房亲戚照顾,其实我以前也受了老姨不少关照,但是太麻烦人家了,等我毕业工作了想把妹妹接过来一起住,再多存点钱给她治病。”

    “哦,那你老家哪里的?”陆青筱听这些觉得心酸,以她的能力又爱莫能助。

    “岁寒县紫玉村的。”

    “我们还是老乡啊,我也是紫玉村的,我爸是村长。”陆青筱听到是同村的,话都变多了。

    “村长?那你是……你是青筱姐?”韩月蕾眼睛一下亮起来,抓着陆青筱的衣服仔细打量,“真的是青筱姐,你认不出我了?咱们一起上过小学的,后来我去县里的寄宿学校,就没再见过了,没想到能在绿城遇见你。”

    陆青筱最怕遇见这种亲戚啊,熟人啊之类的情况,她是穿书来的陆青筱,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陆青筱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过年的时候她就体会到什么是全程懵圈,假笑尬聊,满脑子都是问句:“这人是谁啊?”,“我要说什么?”,“装几分熟?”

    脑子正转不过来的时候,她终于从韩月蕾接下来的话中找到了关键词。

    “朵朵还好吗?我过年忙着打工没有回去看她,她有没有跟老姨吵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