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歪瓜裂枣,那估计都是抬举,准确的说,应该是奇形怪状。白墨燃踏进这个屋子感觉自己简直是小绵羊进了狼窝,四面八方都是虎视眈眈的眼神。他大致扫了一眼,屋里只有五六个人,好像并不是所有的成员都在。

    “小手,”其中一个脑袋奇大、大得好像那根细脖子都支撑不了的人喊白墨燃身边的独臂人,指了指白墨燃,“这谁啊?还是个美人,你姘头?”

    在来的路上白墨燃问过了,于是也明白“美人”这个词是用来称呼没有身体畸形的正常人,并不代表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和驼背人直接被喊驼子是一样的。但对于他们但凡见到一个“美人”都要往下半身联想的思维方式白墨燃感到很不解,于是没等独臂人开口,他便抢先道:“怎么,美人在你们这都是用来做那事儿的?”

    “嘿,小东西脾气还挺大。”说话的大头看着白墨燃,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怎么,外面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

    大头坐的位置在房间里居中,其他人则都坐在他附近,说话时也无人插嘴,隐隐是这个小队伍的头头。白墨燃于是把手中的证件一抖,隔着两三米给大头看了一眼,道:“我是基地的人,来这边办事儿。”

    “哦,原来是基地的狗啊。”大头大声笑道,周围的人也很配合地哄堂大笑起来,压根没人注意到独臂人正拼命地冲他们打眼色。白墨燃不气也不急,静静地等他们笑完,才道:“你们这管事儿的是谁?”

    “就是老子,怎么?”果然,大头站了出来,语气里很是不屑,“这是老子的地盘,管你是基地的还是玉皇大帝的,都要按老子的规矩办事!”

    “规矩是吧,我懂。”白墨燃笑道,“等价交换么,用什么都行,粮食,衣服,武器,身体,对吧?”

    大头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上道,反而愣了一下。说实话,因为人数的巨大差距,“美人”们的地位呈现一种两极分化的趋势,要么极高,要么极低,而极低的那种,也只是“身体没有明显残疾”而已,绝对跟“好看”二字扯不上边。真正能谈得上好看的美人那都是城主级别的贵族,又岂是他这种处于流亡者社会中下层的人可以觊觎。

    所以一看见这个基地来的青年,大头感觉眼睛都快被亮瞎了,他从来没看见过这样好看的人,身材,样貌,肢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比例完美线条漂亮,甚至比城里的贵族还要让人惊叹。而这个人居然和一条看门的狗一样的东西勾肩搭背,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虽然讥讽,心里却是酸溜溜的——这么好看的美人管他是男是女,能摸一下,哪怕是被摸一下,那也是好的哇。

    “你出来,我们去浴室里谈交易。”白墨燃放开独臂人,对大头勾了勾手指,依然带着温润的笑意,好像没有丝毫攻击性的食草动物。他甚至露出暧昧的神色,道:“你们浴室的隔音效果应该还不错吧?”

    大头被他笑得魂都醉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这是要……?难道对方这是看出了自己外表下潜藏的魅力,打算来一场爱的鼓掌?他立刻点头,道:“不错,隔音效果肯定不错!”

    独臂人被白墨燃放开,感觉就像是终于缩回了踏进鬼门关的那只脚,整个人都洋溢着轻松和重获新生的喜悦。他怜悯地看了一眼色授魂与的大头,又赶紧垂下头看地面,生怕白墨燃误会他是想用眼神暗示什么,给对方通风报信。

    反正他跟大头又没有交情,鬼才管他的死活,死了最好。

    白墨燃本来也想像搭着独臂人那样搭着大头的肩膀,可是对方的大脑袋实在是太大而细脖子又实在太细,他有点担心自己一个用力过猛就会把他推倒在地……毕竟这里是对方的老窝,要被误会了什么打起群架来虽然也不怵他们,但以后再想从这里得到情报怕会就很难了。

    于是白墨燃只是轻轻拍了拍大头的肩膀,然后在满屋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领着他往走廊尽头的浴室去。正值下午,浴室里空无一人,炽烈的阳光将房间烤的蒸笼一般,白墨燃仔细地检查了每个隔间,确认没有藏在里面的人,转身就把浴室的大门关上,想了想,还上了锁。

    大头此时已经激动得有点手足无措,只觉得脑子和某个部位一阵一阵地充血,看白墨燃如此上道地把门锁好,立刻就想扑上去直入主题。却不防本是背对着自己的对方竟忽然转过身,然后一把架住他的胳膊,反关节一拧。大头痛的大叫出声,白墨燃扳住他的胳膊将之拉向自己,紧接着就是一记膝撞顶在他的小腹,撞得他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个虾米痛倒在地。这次大头痛的连叫都叫不出来,只一阵一阵地倒抽冷气,感觉这情景变幻之快根本料想不到,就像是从美梦直接转到了噩梦一样,有种失真的魔幻感。而白墨燃四下看了看,随手扯过一个凳子坐下,从腰后拔出一支乌黑冰冷的手.枪在手中把玩着,微笑道:“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我问,你答,没让你解释,只要说‘是’或者‘不是’就可以了,明白吗?”

    说话间他褪出枪柄的弹匣,让缩在地上的大头清楚看见里头装得满满的子弹,然后又咔擦一声将其合上,拉动枪管上膛,拉保险。大头不吱声,他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直到半晌没有得到回答的白墨燃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作势要踹他,才吓得一个激灵频频点头,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白墨燃要问隔音效果,原来不是为了隐私,而是审讯!可现在门都已经锁了,就算没锁,看看对方手上的枪,他也不敢动逃跑的念头,只得哭丧着脸,后悔自己色令智昏,对方根本不是他表现出来的那么温柔可爱没有攻击性,什么食草动物,这是一头狡猾的狼啊!

    “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希望你是聪明人,不会做出撒谎这种蠢事。”白墨燃继续微笑,他努力回想祝垂洛阴人时那种温文尔雅衣冠禽兽的笑容,然后将之还原在自己脸上,“第一个问题,八月十五那天,是不是你们小队在巡逻?”

    “是。”大头秒答。

    倒是出乎意料地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