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三十米外,有一头变异黑熊正向这边靠近。”白墨燃用思维触须向承影和祝垂洛传讯,使得这句话直接响起在他们的脑子里,“十秒之后,我会解决它。”

    任何行动都必须提前通知队友,不然突然炸开的枪响很可能导致过激的反应。白墨燃不敢进入湛卢的精神域,毕竟和他对接的向导不是自己,贸然入侵很可能遭受反击。不过祝垂洛显然将信息告诉了后者,因为他很快也同样用思维触须回复:“收到。”

    白墨燃的脑中,地形图上凌空架起笔直的线。线的两端连接着枪口,和变异黑熊的心脏。

    收到“达纳特斯”的影响,地球上绝大多数的动物都发生了变异,这头黑熊也不例外。它的身高超过四米,钢针般的毛发覆盖全身,毛发下的皮肤也极其坚硬几近角质化,寻常的子弹都打不穿。但此刻瞄准它的是一杆重狙,这玩意可以轻易穿透一堵30厘米厚的混凝土墙,如果用上穿甲.弹,坦克都能被打穿。

    白墨燃的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翻飞的蝠群为他带来风速、风向、空气湿度,地表温度等种种信息,其实这只是500米距离上的狙击,并不需要考虑这样多的因素,只是他习惯了如此。但在扣动扳机的一刻蝠群忽然带来铺天盖地的信息流,白墨燃瞳孔猛然收缩,他微调枪口,砰砰砰的声响中他连续发射子弹,竟然在两秒内打空了整个弹匣。七颗子弹飞出枪口形成致命的弹幕,他伸手拉住承影,竟然直接从小楼的楼顶上跳了下去!

    围坐在篝火旁的祝垂洛和湛卢显然也被惊到,而两人中又以祝垂洛的惊讶更甚。刚刚白墨燃只说有一头黑熊,以他的枪法一颗子弹就足以消弭这个小小的威胁,可他刚刚却打了七枪!

    祝垂洛正要发问,忽然觉得四面八方同时一暗。头顶的星月之光被遮蔽,只有篝火的光芒照亮院中的空地。他抬头仰望,脸色于是也变了……那铺天盖地而来的,竟然是成群的飞鸟!

    “兽潮!”白墨燃大吼道,“有兽潮往这边过来了,赶紧进楼里去!”

    另外三人同时色变,再没半句废话,一同往观察站里冲去。自从“终结之日”后各地总是会时不时爆发这种难以用科学解释的现象,一整个地区的飞禽走兽都像受到什么东西的召唤一样发生集体迁徙。兽潮经过时不会主动攻击建筑,但如果有新鲜的食物站在路中央,它们却是不会介意咬上两口的。四人冲入楼中,祝垂洛本还想问问白墨燃兽潮已经行进到了哪里,却发现它们已经进入了自己的精神网笼罩范围。

    他的精神体偏向是攻击,和白墨燃这种专精探查的精神体有本质上的区别。如果什么东西到了能被他探查到的地步,那就说明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已经小于一公里!

    而那兽潮还在飞速地向前推进!

    湛卢主动殿后,待其他人都进了走廊,他反手关闭大门,并搬来一个文件柜将之堵死。这楼里本来是有电灯的,但此时已经坏了;再将大门一关,真是伸手不见五指。白墨燃一时刹不住脚差点和祝垂洛撞做一团,他回头想去摸开关,才想起房子里的线路早就没用了;好一阵忙乱后,终于有人打开了一只手电。惨白的手电光下小楼的内部更显阴森,承影早已摸着黑冲上了二楼,两位向导则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关闭并锁死窗户。

    如果不及时封锁整栋房子的入口,疯狂的兽群肯定会闯进来!

    祝垂洛没有黑暗视觉,也没自带声呐的蝙蝠群给他导航。但他有随身携带手电筒的好习惯,当他踩着一地血迹完成工作时其他人都已经没了身影,二楼传来呼啦啦的声响,然后是“砰”的重击声,有什么东西顺着楼梯滚落下来。他回头看看门口,啥都没发现;于是出了房间,用手电一照,才看见那是只比桌面还大的乌鸦,似乎是被人抽飞的,半空之中已筋断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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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楼梯下滚做一团黑漆漆的羽毛。

    这应该是承影干的?祝垂洛心想,他刚进屋的时候,有看见他的身影往二楼冲过去,应该是上楼去关窗户了。这时有人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祝垂洛以为是白墨燃,想都没想就抬手拍掉,说道:“别乱碰,一起上去看看?”

    说着他抬脚踩上第一级楼梯,可那只手不依不饶,再次搭在了祝垂洛的肩膀上。祝垂洛不由有些火了,他是处女座,性格十分龟毛还有点小洁癖,不喜欢身体触碰,这点白墨燃是知道的。这都啥时候了对方还有心思开玩笑,祝垂洛更用力地拍掉那只手,张嘴就想骂人,声音却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精神网一直张开着,象征着同伴的三个精神体一个在头顶以上,另外两个都在身后,最近的也有两三米。白墨燃的胳膊不可能有那么长,是谁把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这时,那只手第三次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祝垂洛此刻全身僵硬,感觉一股寒意顺着左肩一寸一寸地蔓延到脑子里,每一根寒毛都在起立站军姿。此刻他脑子里不知怎的浮现出古时的一个传说,好像是以前的山民们流传出来的。他们说森林里有些年纪大了的狼,因为体力不济无法靠正常方法捕捉到猎物,就会在夜晚的时候悄悄尾随在行人身后,然后直立起来将爪子搭在人的肩膀上。如果那人以为是有人搭肩膀叫自己,一回头,老狼的嘴就等在旁边,一口咬断他的喉管,把人杀死吃掉。

    那时祝垂洛嘲笑过这个传说太假,说狼这种犬科动物根本不可能用两腿直立搭着人行走,再说这人得是有多憨,才能搭着自己肩膀是人手还是狼爪子都分不清?但在这个昏暗寂静的走廊里他忽然回忆起这个传说,终于感受到那种无法言喻的恐惧。

    秦岭有狼吗?肯定有的吧?是不是真的有几近成精的老狼把爪子搭在自己肩膀上,只要一回头,就会看见一张血盆大口?

    祝垂洛不敢回头,甚至脑袋都不敢转动,只是努力斜着眼去看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那居然不是手,而是一只脚。一只穿着军靴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