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暗箭伤及陛下龙体,臣这就将人拿下。”

    裴晏愕然地瞧着他动作,有些愣神。

    那箭锋冰凉一触即离,像是轻飘飘落了片雪花,瞬时化成风温柔散开。

    纪眠山好似释然了什么,方才凌人眉目此刻自成山水一片,其间莺飞草长,天高海阔。

    带着怒意过来把人做面团捏,也不知是哪句话让他消了气,总归,这般言笑晏晏才是纪眠山该有的模样。

    裴晏没敢问,也没理由去问,总归纪家带怨是情理之中。

    他想,就随他怨吧,幸好现在服个软能化解,总归那些误会讲不通,若猝然提起,倒还令生旁事。

    不如都这么揣着明白装糊涂,过一日算得一日。

    如果不是这般身份遇到,纪眠山这般性格,裴晏肯定能同他处成好兄弟。

    这分明还是要护着。

    街对面,路明收到主子指示,疑惑地将窗户阖上,他身后屋子里押跪数人,旁立着几名身着银纹蟒袍的人。

    三法司衙门得了消息,派了大理寺少卿陈行安带一队人过来,这位素来以手段狠辣闻名泽都,经他手提审的都恨不能被送回刑部大牢。

    路明本想着此番王府先行拿人,那之后是什么道理也都好说。

    在主子没被封为摄政王之前,路明作为暗卫统领一直没同明面上这些官府衙门打过交道。

    “摄政王府,皇帝陛下。”陈兴安不过二十出头,眉间却带着凌人气势,常年行走牢狱之人,身上总是笼着一层经久不散的血腥味。

    他横着刀闲庭信步地在众人面前逛了几步,眸光冷冷地扫过一干刺客,“这些人流年不利,触了大霉头。”

    “陛下的意思是,不用等他们过来,只管审话便是。”季平辉亮过腰牌之后退身一旁。

    “怎么审?”陈兴安挑着眉头,“陛下这是有意让我当行私刑?”

    季平辉沉吟道:“刑部已压了大理寺许久,如今六扇门尽数被那群迂腐老官捏在手里。”

    他瞧着跪着的刺客,眼里见不到半分光亮,一早被控制住堵了嘴巴,现下寻不着法子自尽,也只漠然跪着。

    对将来的酷刑亦或是审问,一点恐慌都没表现出来。

    “大人瞧瞧他们,这般行事,可不是普通家养侍卫能有的,只怕身后有大人物。”季平辉同平时判若两人,眼神冰凉,“若是能查出刑部干预,那自然有大理寺威风的时候。”

    刑部此时唯章阁老是从,章哲妄想在宫外行刺,刑部也只能派人来行此事。届时东窗事发,章哲定会推出替罪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