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诸侯,未免把我想得太良善了。”

    烛花燃着秋风中凉透的夜,里外动静喧闹分明。

    人轻得出奇,这一点纪眠山首次抱裴晏时,就有如此想法。

    这人总爱穿这类宽大衣袍,实际碰到才知其内瘦弱,好似骨头都没个几两重。

    吃太少了。

    外面动静逐渐升级,吵得越来越厉害,碎了不少东西。

    路明无声越进窗来,俯首道:“那王家公子恼羞成怒,正喊了侍卫要砸这意名居。”

    纪眠山依旧抱着人,无甚大动作,路明一时拿不准主意了,毕竟现在这屋子里头的非富即贵,于主子所谋大事至关重要,轻易动不得。

    “可要属下出手去拦?”路明又补充道:“听那王公子对三王爷出言不讳,还说今日便要拉走他的贵客,回家……”

    回家如何,自不用多说。

    纪眠山把裴晏放到内室软塌上,才转过身来,眉眼间蕴着一团火。

    他重新坐下,却是取过茶盏来,“裴铭怎么说?”

    路明当即回:“三王爷似乎不欲加以阻拦。”

    “嗯。”纪眠山喝了茶才慢悠悠道:“那我们也不拦,就让王奇带人回去,登高必跌重啊。”

    早听闻有人酒品差如烂泥,三两黄汤下肚,便是天王老子也敢指着鼻子骂一句,这王奇如此,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我有话要同三王爷说。”纪眠山依旧坐于位上,又添了一杯茶。

    路明轻而快地皱了皱眉,他一个侍卫去唤王爷恐怕不大合适,仍立在原地,道:“要不让属下把人搬到马车上。”

    “嗯。”纪眠山脑袋涨热,才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什么,不禁失笑道:“咱王府,还没到那步,皇帝他……”

    他说着偏头去看塌上阖眼安睡的人,肤白眼唇,两颊酡红如夕照晚霞,暗暗挂在天际,暧昧不明。

    睡着了也不安分,总喜欢轻颤睫毛,令人忍不住去想他梦里是何风光。

    纪眠山胸内燥热暗涌如浪击石,他方才便知酒中有异,还当是这小皇帝的手笔。

    “皇帝,就这么放着吧。”

    这边话语声将落,路明进来的那道梨花木雕窗哧啦成段碎开,木屑飞扬之间黑影纵身而入,刀影寒凉,杀意尽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