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以为这场雨只有一日,结果老天开眼一连下了九日,大大缓解了辉州的旱情。

    第十三日,他们启程回帝都。

    到了夜里,路上并无客栈,一行人只能宿在荒郊野岭,随行的侍卫在空地处点了火堆,柴火燃得很旺。

    姜膤坐于马车前吃干粮,而白封启坐于火堆前看奏章。

    火光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在火光里回想。这几日,他的脸跟辉州的天气差不多,一直没放过晴,她问起,他只说没事。

    白日,他都在外头,晚上,他如往常一般教她习字,很耐心,也很温柔,可她就是觉得差了点东西,而这东西是什么,她说不上来。

    女人最奇怪的一点是直觉,而她的直觉告诉她,他有事。

    “啪”,白封启合上奏章朝她走来,关切道:“山间夜冷容易着凉,吃完便进马车。”他在她身侧坐下,细细看她。

    姜膤放下干粮抬头,开口单刀直入,“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离开渔村将近一月,她学了不少字,说了不少话,口吃症跟着也好了不少。

    白封启微微一愣,笑道:“我没有心事,怎么了。”

    他没有心事,只是厌烦命运将他们俩绑在一处。

    那晚后,辉州旱灾解了,柳州地动止住了,安州的山匪也不作乱了。一切都在好转,怎么能不是好事,但这些皆源于她,而不是他。

    时间久了,他有些找不着自己存在的价值。

    一开始,他出卖自己的感情尚带几分真心,这几日心情不佳便收了真心,没想被她察觉了。

    她定定地望着他,果断道:“我不信。”

    “那你信什么?”白封启俯身靠近姜膤,单手撑在马车门上,这动作瞧着像是在抱她。

    这一次,她没逃,直直迎上他的目光问:“你跟我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什么?”白封启跟着念了一句,微抬下巴作沉思状,半晌,他吐了口气,怅然道:“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知道么?”

    “我更不知道。”她加重语气,“我不喜欢看你皱眉。”

    “时候不早,进去歇息吧,再走四天我们便能到帝都。”他如同叹息一般地说着,言语微妙。

    她默然。

    两人虽是存了层莫名的命运关系,但到底不是真夫妻,睡一处也不像话。马车内,白封启背靠车门坐着,姜膤合衣躺在柔软的被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