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放晴了一些。

    拉斐尔握着手中的扫把,魂不守舍地站在院子里的雪地上。

    “主人!主人!!您和他睡了床!那是床!床!!主人!——”乌鸦一惊一乍的声音由远及近,将他的魂拉了回来。拉斐尔埋头胡乱地扫着雪,脸又白了起来。

    “牧师先生。”

    拉斐尔不情不愿地回头,看见米尔好整以暇地倚在门口冲他微笑,脸上顿时又是白了几个度。

    “主人!他还咬了你!他——!”米尔懒洋洋地微笑着,瞥了他一眼,那黑衣仆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愤愤地瞪着拉斐尔,在原地暴躁地跳脚。

    “梅菲斯托。”米尔冲跳脚的黑衣侍从点点头。

    “他的名字?”拉斐尔意会,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的。他本来是个恶魔来着。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混得不太理想,就来给我当侍从了。”米尔回头,温和地冲拉斐尔笑笑,“这次本来是给我送行李来的。”

    “这样。”想到早上他提着的那个箱子,拉斐尔恍然大悟,偏头道:“您难道打算在这长住吗?”

    “我也说不准。”米尔从门框上起开,目光幽深地看了他一眼,“牧师先生,我去找达克先生问些事情。先失陪了。”

    拉斐尔点头,恍恍惚惚地准备继续扫雪,没想到米尔刚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指着仍旧在跳脚的梅菲斯托对拉斐尔道:“对了,忘了说,牧师先生有需要的话,可以尽管使唤他。”

    拉斐尔连忙摆手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况且,”他有些汗颜地打量着听了这话,开始用更加恶狠狠的眼神瞪他的梅菲斯托,“他看起来应该也不太想听我的话”

    米尔揉了揉额头,走过去附在梅菲斯托耳边,轻轻说了句什么。跳脚的侍从瞬间安静下来,虽然愤恨的眼神依旧紧紧盯着拉斐尔。

    “这样就可以了。”米尔温和地笑笑,“牧师先生,那我们待会儿见。”

    目送米尔走远后,拉斐尔小心翼翼地靠近了看起来随时都会咬他的梅菲斯托,试探地轻轻问道:“可以托你把你主人的衣物放到房间衣柜里吗?我对他还不是很熟悉。谢谢您。”

    梅菲斯托看起来平静了一些,翻着白眼进屋去了。空荡荡的院子又只剩下了拉斐尔一个人。他显而易见地放松下来,转过身去继续扫雪。把雪都堆到墙角,他惊讶地发现昨天被米尔拆得乱七八糟的畜栏已经修好了。两匹黑色的战马杵在一群家畜中间显得鹤立鸡群,看起来非常小心地腾挪着,避免踩到跳来跳去的小兔子或者禽类。

    应该是达克爷爷修的。拉斐尔感叹一声,伸手去抚了一下温顺的战马,抬头看了看隐隐泄出阳光的云层。

    已经来了很久了。他有些心浮气躁地挠了挠头。凶手一直都没有再作案。再等下去,春天就要来了,他也不能再明目张胆地呆在这个村子里了。在此地苦等可能是没有用的,拉斐尔决定明天回城一趟,去和拉贵尔先生要来所有的案宗,然后亲自去所有案发的家庭里走访一趟。

    能够连续作案几十起,说明这个凶手并不害怕被发现与受到惩处。他自认为目前风平浪静的原因不是自己的威慑。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么唯一的原因就是,凶手没有找到符合他的“条件”的最后一个猎物。然而失踪的孩童不提年龄不等,有男孩也有女孩,家境方面也根本是参差不齐,他完全梳理不出到底是什么“共同点”,让凶手选择了他们。

    拉斐尔想得头疼,一个老人爽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炸响:“小伙子,我这战马要被你揪秃了。”

    拉斐尔一个回神,抱歉地揉了揉战马的头,回头对老人鞠躬道:“对不起。刚才在想一些事。”

    老人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小伙子,很高兴能认识你,但是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