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明没有说话,划了门卡示意黎一先进。

    绅士得不像是刚刚想要寻死觅活的人。

    黎一进去就被室内精致的装修震惊。

    不愧是高档酒店,灯光明亮、布局宽敞,布置是很富丽的风格,光是中间那顶花样繁复的小吊灯看着就要不少钱,墙壁挂着几副现代印象风的画,桌台上也摆了许多典雅的摆件配饰。

    黎一往里走了几步,简单转了转,发现这间房只有一张床。

    怎么订了单人间呢?

    黎一问不出口,毕竟青年承担了这笔价值不菲的房费,而且他自己也说不再是富二代了,再向他提要求未免太矫情。

    她撇了程砚明一眼,没吱声,把外套搭在沙发上,迫不及待地脱了鞋,浸了水的球鞋发涩,一踩鞋垫就汩汩冒出水来,湿乎乎的袜子黏在脚上,难受得很。

    身上的腥咸的海水味呛人,夏天温度高,这一路走来,黎一已经觉得自己要被蒸得腌入味了,可现在显然不是个洗澡的好机会。

    一是自己也没有换洗衣服,二是……自己刚刚说了那样的话,现在去洗澡,总有种暗示的意味。

    她蜷起身子,环抱着膝盖,盯着一言不发,调空调温度的程砚明。

    湿透的长袖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的身形,单薄得要命,侧面看好像立起的纸片,不过是被揉成一团、展开、再揉成一团的满是褶皱的废纸。

    黎一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但她就是这样想的。

    程砚明像一枝秋末时的柳枝,柔软无力,被刚烈的风一片片拔除了叶子,最后连整个枝条也打落。

    两人相对无言,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你……后悔了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喑哑。

    “什么后悔?”黎一正在发呆,脑子空荡荡,不甚走心地回复。

    “说那样的话。”程砚明难得情绪如此稳定,解释起来,“你并不了解我,我比你想象的要更糟糕得多。”

    似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程砚明忽地站起来,双臂一举就脱了上衣,又麻利地解了裤子,只穿着内裤,下面一坨鼓鼓囊囊的包裹着,朝黎一走来。

    “啊!等...等等,那个...我还没...”

    黎一大惊失色,差点儿从沙发上跳起来,又赶不上程砚明的速度,着急忙慌往沙发里缩。

    “你看,我的身体其实并不诱人。”

    程砚明蹲在黎一面前,瞧她惊慌的样子就不再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