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弟弟,你为什么不吃肉呀?”

    李星阑撑着额头看向凤虞,眼神里有探索的味道。

    眼前人可谓是活色生香,但这通身的气派却丝毫不显庸俗,长而密的睫毛似敛着霜雪,质秉纯陰,体含至静,自见其清扬。

    这人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太会隐忍?

    凤虞被迫逃课了,李星阑把他拉到燕都最负盛名的十里楼用膳,这十里楼是招待达官贵人的地儿,中央大厅甚至请了戏班子,咿咿呀呀的,别有一番风趣。

    听李星阑询问,凤虞眉头微皱,放下了那份清淡的碧梗粥,不自觉地用手按住了汹涌起伏的胃部,便是只听到那个字,就让他倒尽了胃口。

    他尽力忍着,勉强回话道:“早年伤了脾胃,沾不了荤腥。”

    “哦,这样啊……本王那里有上好的银耳燕窝,便让奴才给贤弟送上些。”

    这语气不像是询问,而是在命令一样。

    凤虞心中不快,却碍于李星阑皇室子弟的身份,不愿犯冲突,便只是含糊应答。

    李星阑满意地勾起嘴角,这一来一往久了,不就自然而然地熟悉了吗?见凤虞敛着眉,一副纤尘不染的模样,又问道:“刚才,听到别人那么说你,你不生气吗?”

    李星阑觉得凤虞一个从金陵那地儿出来的人,一朝飞到枝头,这身上竟没有沾染半点俗气,这气度和风华便是燕都大部分人也不能及的。

    于是,便不由地把他和林程对比了起来,心里有了一番思量。

    凤虞淡淡道:“都是些不值当的玩意儿,我有我自己的抱负和追求,凭白在那些人身上耗费功夫,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我虽然有了如今的身份地位,却并无才干,是那苗而不秀的银样镴枪头,父亲宠爱我,难免让旁人看我不顺眼了,这便是才不配位了。面子都是自己挣来的,我若有哥哥那样的才华和地位,还有人敢在我面前说那些烂了舌头的混账话吗?”

    他难得说上这么长的一段话,话里不卑不亢,丝毫没有为以前的经历自卑,反倒看得通透,知道身份地位都是虚的,唯有手里握着的权力才是真的。

    李星阑听他这么一讲,捏紧了手里的酒杯,像是被他刺到了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李星阑幼年被宸妃养大,哪曾想到了五岁才被通知宸妃不是他的生母,稀里糊涂地又被带到另一个女人宫里。

    但生母眼里却只有弟弟,对他这个大儿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再加上宫里贵太妃的挑拨离间,母子间隔阂很深。

    长大后虽然封了亲王,却被排除在议政王大臣会外,母后言语之间都是嘲弄他这个大儿子不中用,帮不了弟弟。

    于是,他便愈发渴望权势。

    往日结交林程,也是为了林程登上世子之位后能助他一臂之力。

    因此,凤虞这么一坦率,倒是让李星阑觉得两人同病相怜,处境相似。

    两人间的气氛一时很微妙,像是戳破了什么窗户纸,但倒也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