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虞疾步往自个儿院子里赶,他微微垂着眼眸,像是在思忖些什么,眉心微蹙,眼神恍惚,走到梧桐苑门口时,一头撞上了刚收拾完店铺生意回家的聆雀。

    “哎呦呦,这是怎么了?都不看路的。”

    聆雀揉了揉被凤虞撞得生疼的胸口,出声道。

    “聆雀哥,我……”

    凤虞正想跟聆雀说声抱歉,可一时思绪纷乱,忽然又想起在那紫藤花花架后偷听到的话,一时痴痴地愣住了。他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苍白如纸,冷汗不住地往下淌,眼神空濛无助,怕是三魂都去了两。

    聆雀见他这幅情景,吓了一跳,赶忙把他拉到院子了,让丫鬟沏上一壶热茶。

    凤虞捏着茶杯的手都在发抖,一杯热茶下肚才缓和了些。

    “我瞧你刚才是从二公子那边过来了,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聆雀是个知心好哥哥,包容凤虞的一切,真真切切把他当亲弟弟看待,苍梧山那场大火后,凤虞的亲人便只剩下了聆雀一人了。

    “倒也不是吵架了……只是,聆雀哥,你觉得,像傅兰庚这样的人,他会是真心疼爱我吗?”

    凤虞犹豫了一会,还是没有把实情全部道出,只模模糊糊地捡了个大概问道。

    刚才,凤虞正想去傅兰庚院子里寻人,冷不丁就听见傅兰庚和萧翊的对话,听到他们言语中似有谈及自己,思绪一动,便没有出声,想听听他们背后在嚼什么舌根子。

    因为怕走近了被发现,凤虞只立在那紫藤花架子后,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说是什么“让给别人”、什么“他不爱你,也是你爱他之处”,乱七八糟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

    但傅兰庚最后一句他听得明明白白:“他永远只会是我权衡利弊后被放弃的存在。”

    只听了这句,凤虞便再也忍不住,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傅兰庚的话牵起了凤虞很多不安:

    为什么他从来不把和自己的事情告诉郡主?

    为什么每提出和李星阑断干净联系,他都顾左右而言他?还让自己和李星阑一起去平反。

    为什么他不和自己结契?东京又不是不允许贵族子弟间结成契兄弟。

    他不知道傅兰庚到底在筹谋些什么,但他很害怕,害怕……当他和傅兰庚的复仇大计摆在一个天平上时,他会是被放弃的存在?

    只是想到这一点就让他克制不住地发抖,他神经质地掐着自己的掌心,眼神中透着脆弱的疯狂,心里像是有魔鬼在跳舞。

    若是他当真是那薄情负心郎,若他当真是把人心和情感当做踏脚石和工具,那我,我……

    这一刻,凤虞心底那颗恶毒的种子正在贪婪地汲取着那偏执恨意化作的养分,等着哪天破土而出,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