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凤虞和聆雀没谈得拢,聆雀希望凤虞跟傅兰庚说明秦邵和陆澜的事情,但凤虞又担心傅兰庚会做得太绝,秦邵倒也无所谓,但陆澜……他到底狠不下心。

    终究也是曾经拉过他一把的人,而且,若真是以权欺人……那他又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这时,他还不知道,这一时的心软会带来怎样的恶果。

    这天,凤虞坐上马车去雍王府找李星阑,管家说李星阑在朱禁城的铜雀台听戏,又只得拿上令牌进宫找人。

    在朱禁城,凤虞放弃了乘坐轿撵,只让个小太监领路,一边走一边想着:这事算我先对不住他,可我该怎么跟他讲才好呢。总不会说,求学期间,忍不住琵琶别抱,和家里的兄长好上了吧?

    这样未免也太不含蓄了些,倒显得我是个负心郎了。

    嗯?

    凤虞突然停住了脚步,那小太监一头雾水,也只得跟着一起停了下来。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正人君子啊,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凤虞讽刺道。

    朱禁城穿堂而过的一阵寒风拂过,他下意识拢了拢外面的披风,觉得有些发凉。

    他抬头望天,发现,从这朱禁城望出去,天竟然被困成了个四四方方的“井”字。

    朱禁城的城墙很高很高,每块都用乌浆浆的泥红包裹着,仿佛是人皮被翻了个面,露出血淋淋的内里来。

    这就是那万人之上的人住的地方吗?

    凤虞想着:如果是的话,那还真是悲哀啊。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跌跌撞撞往前跑着,后面一群小太监追着。

    “站住!站住!你这疯子,被咱家逮到,看不打断你的腿!”

    一个胖墩墩的老太监上气不接下气地在后面追着。

    凤虞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把他护在了身后。

    赵鹰暂时还被关在东京的郊外,等告完御状后,傅兰庚打算让赵鹰守在凤虞身边做贴身侍卫,这样,也算完满了。

    隔着不算远的距离,凤虞看到了那个女人,看到了……那个女人身前的手。

    不,那可能已经不能称做是手了,那双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扁了一样,已经变成了扁扁的饼状,那块饼上糊着层稠酽的血红色,溃烂的血痂上,苍蝇在贪婪地啃食着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