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霁瑶话没有方才那般咄咄逼人,可是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根细小的针般扎入周明帝的心里,猝不及防,看不见的伤口疼的他呼吸都困难。

    周明帝的脑海里再一次浮现出,那一日,太后怀着浑身是血的崔嬷嬷坐在地上的情景。

    其实从那一刻开始,他的心里就已经有一颗害怕的种子种下。

    一颗害怕失去她的种子,这些时间,她不吃不喝,而他心里的那颗种子慢慢长大。他用自己强大的自制力忽视着那颗疯一般长大的种子,他是天子,他是一国之君,他有着所有人都得不到的权势,他不会连她的命都留不住的。他无数次对自己这么说,每天每天的说,说到最后他都信了。

    只要他自己信了仿佛这件事就会这么发展一样,因为没人敢打醒他,告诉他,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没人敢将他心底里种着的那颗种子放出来。

    可是,云霁瑶做了这件事。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的告诉他,他会失去她。告诉着他其实他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会死在这座皇宫里……

    周明帝从座位上慢慢起身,缓缓的移动自己脚步。

    想要再说话的云霁瑶看到他眼神的瞬间,被他眼里的悲伤惊的说不出话。

    无论是前世还是重生以来,对她来说周明帝一直都是深不可测的,他大多是冷静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他的难过与无可奈何。

    原来,即便是九五之尊,万人之上也会有无可奈何之事。

    云霁瑶就这么看着他一步步的走向门口,看着他打开门,看着他抬脚跨出一只脚去。

    “陛下!”门开,阳光照到云霁瑶的脸上,刺的她微眯着眼睛,回过神来的她出声唤叫,她的请求还没有得到回答。

    “李叹,送云大小姐出宫。”周明帝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静,说完后便提步离开。

    云霁瑶看着周明帝离开,忙起身想要追,刚走两步便被李叹拉住:“云大小姐,可别追了。再追,你这小命怕是要没了。”

    云霁瑶转头看着李叹,“可是,陛下还没答应我。”

    “云大小姐,这件事非同小可,便是陛下这般英明决断之人也不可能这么快能做决定的,你还是先回府吧,这件事陛下定会给你个答案的。”李叹苦口婆心的劝着。

    “可是……她坚持不了多久了。”云霁瑶担心说。

    “她的情况陛下比云大小姐清楚,”李叹语带隐隐心疼与无奈,“云大小姐,比起对她的担心,陛下不会比你少。所以,你就放心的回去吧。相信陛下,相信她没有爱错人。”

    李叹这话压的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云霁瑶却听到了里面的暗示,“我,我能再去看看太后吗?”

    “云大小姐,方才陛下说了让奴才送你回府你便先回府去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过犹不及。”李叹好心提醒着。

    云霁瑶想着方才周明帝的神情,看向李叹,“多谢李公公提醒,那我就先回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