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对你说的。”伊塔洛斯告诉他,“突然想起来了而已,不过都是些没用的信息。”

    伊塔洛斯微微俯身,靠近对方时,他感受到了一点冰冷气流,像放在幽暗之处盛装圣水的银器。那是支配者的呼吸,他的呼吸跟他的表情所属相同。对方没有闪躲,他主动接触危险,追求刺激,所以对于生死也不那么在意。

    支配者对他的话没有反应,他冷眼注视着他的行为。要是他有点什么别的想法,支配者就会拿着匕首软绵无力地扎在他颈侧。刀刃都露出来了。

    伊塔洛斯替他将松垮的斗篷重新披好,修长手指挽着深色系绳,在那之上,是他可以轻易握住的脖颈。白皙皮肤看不见第一晚滴落的血迹,那颗锁骨中心的痣隐隐浮现在衣领的蕾丝花下。

    一点浅淡的红,尤其扎眼,像是被尖锐物刺穿而留下的痕迹。

    伊塔洛斯细致地系好系带,随后拉开距离。他什么多余的都没做。

    他是个信守承诺的天使。

    “我以为他们关系很差,我还很担心,原来是我的错觉吗?”池高义松了口气。他先前一直这么认为,毕竟这两人基本不组队行动,而天使虽然善良,但他看起来从不拘束于人。现在看到他们的举动,让他知晓郁封不是没人管的支配者。

    贝托尔德:“你忘了监管者强制要求服从者臣服支配者。”

    “对啊,但是还是忍不住多去注意,”池高义勉强笑笑,“这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之一嘛。”

    接着,本该离去的他们被不同寻常的变化再度挽留。

    伊塔洛斯从来不知道城镇中有那么多信徒,或者说,教会有那么多成员。圣堂入口几乎要被人群淹没,好像这里是整个大陆的中心,他肯定这些人的数量已经远远不止中心教廷的。这些如同各色洪流的人类进出穿梭,而在日光弥漫成雾气,淡化了光与影的界限中,另一些真实混入。

    他们源源不断地从一个空白填入另一个空白,他们高举武器,嘶声喊着伊塔洛斯听不见的话语。那神圣的地砖上隐隐流淌脏污血液,正被人们践踏,一点点带出圣堂,像无数恶鬼。

    很快,这信仰之所变得迷离斑驳,整个世界都像存在花窗之中。

    伊塔洛斯抬头,触手可及的三个圆月依旧悬挂在天幕,它们依旧象征光明与太阳一同散发光芒。无论白日还是黑夜,月亮永恒存在。

    池高义:“这是……过去还是未来?”

    “可是现在不是那个时间啊……”他茫然了。等到学生疑惑完,那些视觉碎片也就此落幕。

    他们知道所看到的一切必然会透露给他们什么线索,因为这些‘真实’并不是时刻都存在。

    但他们只能看到短暂片段,短暂到他们无法从此次的场景中提取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有人跑出去了,教士在追,然后呢?那人是谁他们根本不认识,而这些跟他们毫无关系,就目前来说,各种意义上都是。

    支配者强撑:“或许时间并不是衡量一切的准则。”

    “既然它没在那个时间段出现,也就说明我们所看见的‘过去’与‘未来’应有另一套理论解释。”他气息不稳,说不了几个字就要呼吸或轻咳,“但通道开启只会在午夜。”

    伊塔洛斯听着那细弱的颤音与喘音,不由得思考娇弱的花朵与经历苦难的天使谁更惹人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