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她就这么说不清是冷淡还是敷衍的笑着,喝完第一坛酒、第二坛酒、第三坛酒。

    然后她说:“夫妻是什么?”

    谢必安抿着他的那坛酒,轻叹一声:“夫妻在你的规矩里,是不能休妻,不能弃夫,不能娶小,不能和离,不管是真是假,都要坚持六十年的关系。”

    将离笑笑:“对啊,这样不好吗?对于大多数的鬼来说,规矩是不自由的,但要不要陷入进去,要不要成婚却是自由的啊。”

    谢必安没说话。

    喝完第五坛、第六坛、第七坛,将离道:“夫妻是这世上最好的关系。至少,应该是这世上最好的关系。”

    谢必安不同意:“这世上的关系千千万,有父女、有母子、有兄弟、有姐妹、有师徒、有挚友、有君臣,有太多太多…夫妻很好,但肯定不是最好的。”

    将离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

    一直到她喝完第八坛、第九坛、第十坛、第十一坛。

    她问:“倘若有人,父女不是父女,母子不是母子,兄弟不是兄弟,姐妹不是姐妹,被自己的血亲辜负了个遍,又将自己的血亲辜负了个遍,得到友情,又失去友情,认了师父,却没做师徒,也无谓多么忠义的君君臣臣,只能期盼一个从来没得到过,所以觉得是最好的夫妻关系呢?”

    她问完这句话,也不知道谢必安有没有回答,仰起头又灌完第十二坛、第十三坛、第十四坛……

    阴间没有花草,范无救独居的时候,也很少将心思放到无常殿的布置上。

    所以这偌大一殿,鬼雾森森,唯有在有白无常一同居住的时候,才会看起来稍稍有些生活的气息。

    便如此刻院中角落放的那口大水缸。

    从前的那个谢必安,不像如今的这个谢必安基本上只爱做饭,他的爱好挺广泛,饮茶、制酒、下棋、弹琴,什么都爱一点,什么都会一点,唯独不爱做饭,也不会做饭。

    而这口大水缸就是他拿来盛雨水的。

    范无救从不饮酒,除了孟婆庄的水,他就只喝茶。

    所以谢必安常用这缸里收集的无根水煮茶,煮他爱喝的龙顶白片,煮范无救爱喝的午子雪芽。

    这样的生活,他过了快两万年,两万年的龙顶白片,两万年的午子雪芽。

    甚至,将近两万年,每每在将离酒醉之后,煮一壶她最讨厌的华峰云雾,煮的浓浓的,灌下她的喉咙,或者泼在她的脸上。

    喝完第十五坛酒,将离歪身靠在廊下的红柱边,看着谢必安。

    “快两万年了,这两万年里,你都成了十一次婚了吧?至少到现在为止,必安,在这方面你都做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