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湄坦白了所有梦境中的经历,独独遗漏了有关于子胥的猜测。万事没有论定之前,她愿意相信他如同相信自己,因而即便有所思有所疑,也只闷在心底,留给时间慢慢消化和证明。

    “那就是妖族了。”桐素大袖一扬,徐徐落云山脚上,搀起梅湄,“熟悉吗?”

    梅湄下意识地低头,她没忘,那时试探地一伸脚,却被猛地扯进妖族的地界里。

    “我们不用乔装打扮一下吗?”梅湄摸了摸自己的脸,现在她不是花疏,浑身上下都透着仙气,可不得一进妖族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被指着鼻子骂奸细?更何况还有子胥绑架妖族公主在先,天庭和妖族的关系只怕已经恶化了。

    “不必。”桐素从怀里掏出四颗珠子递给汀兰、芍药、梅湄各一颗,“揣好了,可以伪装气息,掉了就没了。”

    梅湄三人接下珠子,汀兰仙子对着日光晃了晃,珠子莹润,内里像是蒙了一层纱雾,看不分明。

    “被认出来就跑,”桐素一瞥梅湄,“你就别跑了,说不定没跑两步就被逮了个正着,还不如我护着你。”

    “你从哪里弄来的好东西?”梅湄掏出怀里的星宿令,把珠子和星宿令一起藏在里衣和外衣间,她穿得厚实,纵使将东西藏在一处也不打眼。

    “阴曹的聘礼。”桐素答得面不改色。

    “聘礼?阴曹的?”梅湄一怔,“……给我的?”

    “嗯。”

    “怎么不早说?”梅湄扬过头去看已经装备停当,意欲下山跃界、满身妖气的汀兰和芍药,“你们也瞒着我?”

    “牡丹帮你压在无妄洞了,等你拿回了仙位修整一段时日自己去取,就当是替你受罚。”桐素迈过梅湄身边,说得很是义正言辞,“用你的聘礼做你想做的事,很合算。”

    汀兰仙子拐着芍药仙子直接冲向迷雾,她在临消失前悄然回望了眼梅湄,朝她笔画了个“加油”的手势,紧接着就被芍药一股脑扯了进去。

    “我要受罚吗?”梅湄被带跑了偏。

    “察查司司主陆之道都状告到西池来了,你不受罚如何向西池律法交代?”桐素一步迈进半个身子,长鞭一甩,缠上梅湄的胳膊,“跟上!”

    “等一下!”梅湄被拉了个踉跄,脑子却不糊涂,终于抓回了重点,“你是说,子胥给我送聘礼了?在抢亦姝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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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还没站住脚,一位三寸冠玉清润、一袭银蓝明朗的少年拦在了她们前行的路上。四通八达的街道,妖族熙熙攘攘,根本无人注意到此处角落的异常。

    那少年微微一笑,惯常是风月萦怀,山水入袖。他在见到桐素徐徐抽出长鞭时,不觉摸了摸腰际,却什么也没摸到,只好老老实实地后退了半步,避开桐素的锋芒。

    然则他那嘴是闲不下来的,如同初见时分就偏要争个高低上下。

    “看在我亲自送聘礼的份上,五嫂嫂,你就帮我说说情呗。”

    “聘礼是子胥让你送的?”梅湄按了下桐素的小臂,越至三人前,正对子冉君嬉笑玩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