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安瑾扭脸走进了酒窖。酒窖深处的暗格中陈着诸多白色瓷瓶。安瑾伸手抹了抹瓶身上的灰尘,才将褪色标签上的字辨识一二。

    仙人醉?

    安瑾取出一只瓷瓶托在掌心,仔细看了看,瓷瓶不过半尺高,圆腹细颈,瓶口的塞木精细,就连顶端嵌着的拉环都打磨得光滑。

    好像上回来酒窖,就是喝的此酒。安瑾顺势坐在木柜边,拔了酒塞凑到鼻子边嗅了嗅。

    醇厚之气有些熟悉,不知是不是因为在那夜喝过,这气味引得安瑾感伤,她不禁又想,不知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过去,亦不知自己还能不能面对未来。

    在安府变故之际,安瑾醉在傅怀房内,却意外回到了过去。然而梦醒后,除了那些蛛丝马迹,现在的她已无法说服自己,自己曾是春黎。试也试了几回,若是真的回不去了呢?

    安瑾扬起酒瓶,酒水顺着嘴角滑到脖颈,更多是入了她的口,后知后觉的辛辣却暖不了她的心。

    安瑾呢喃,“若是能回得去,应该早成了吧。”

    既然回不去,在这明王府又处处危机,自保尚难,更别提为安府昭雪,甚至在傅怀眼中,安瑾连个替身都算不上。

    如此,不若死了。

    安瑾在脸颊上重重抹了抹,擦去不知何时落下的泪。她看着天窗处的光亮,这是眼下唯一的光源,洒在黑暗里,看着那么近,伸手却触不到。

    算了,就这样吧。

    酒劲愈甚,安瑾愈是释然,与其说她放下了一切,不如说她放弃了一切。

    浑浑噩噩间,安瑾有些迷离。她的左臂撑在一旁,却突觉有些痒,接着变为刺痛。安瑾放下酒瓶挠了挠痒痛之处,却疼得右手一缩。侧目一看,左臂上竟爬着一只手指长的蜈蚣。

    “啊。”安瑾把惊呼压得低,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恐惧。

    看着停在手臂上的蜈蚣,安瑾没有妄动,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可用作驱赶的物件。突然指尖触到温热坚实,安瑾停了动作,因她摸到了一只手,骨节清晰。

    安瑾转脸朝着右手边望去,傅怀蹲在她身边。只是他在暗处,看不清他的表情,许是听着声响来的。

    傅怀留意到安瑾的左臂,只一步跨到她的左手边,伸手捉了蜈蚣扔走,而后抓起安瑾的手腕,察看她的伤口。

    安瑾试图抽回手,淡漠地说,“我没事。”

    傅怀却手上加力,死死捏着安瑾的手腕。他的目光停在伤口上,更为淡漠地回了一句,“不想活了?”

    安瑾:“对。”

    随着此话,安瑾再次使力抽回了手,她猛地从木柜边站起身,却只觉眼前一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