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村民不少,人们指指点点的,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劝架,反倒议论起这家的八卦来:

    “那柳永寿又打婆娘了?这次是为什么啊?”问话的人急着看热闹,伸长了脖子往里张望。

    “还能为什么,又赌输了呗。说是没钱还赌债,回来拿房契想要卖房,他婆娘把房契藏起来了,说什么也不肯交出来,这不就被教训了呗。”这人看样子很了解柳家的事情。

    “啧啧,真是造孽啊,这老柳家以前也是咱们村里数一数二的人家,怎么养出这么个儿子,染上赌瘾就六亲不认,活活气死了老父母,现在彻底没人管了。”话里虽然说着遗憾,口气怎么听怎么幸灾乐祸。

    “哎,那不是挺好吗?随便怎么败坏家业都没人拦着,上次他家那五亩地不就是贱价卖给你了吗?怎么,没占够便宜,这次又想买柳家的房子?”还是那个很了解柳家的人,语气听起来不怎么高兴。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占便宜,我不买他哪儿有钱还债?还不上赌债人家赌坊可是要剁手剁脚的,就算我是赶个巧宗儿,也解了他柳永寿的燃眉之急不是?”幸灾乐祸的那人冷笑道:

    “哼,难道你就不想买他家的房子?这可是村口的位置,前后两进方正的大院子,一水儿的青砖大瓦房,院子里还有一口甜水井。我可是知道的,你住他家隔壁,早就想着把房子买下来,给儿子分家住。”

    原来那个解内情的,是这柳家的邻居,他被人戳破心思,羞恼的压低声音:“是又怎么样,一会儿房契拿出来,大家各凭本事罢了。”

    俞善凝神听了一会儿,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这柳庄的风气怎么这个鬼样子,光这一会儿就被她碰见两起家暴不说,看见人家家里打架,村邻不说劝和,反而惦记着要趁人之危,低价买断人家的家产。

    所谓村邻,不说睦邻友好吧,怎么听起来互相之间的仇怨还不少,村风歪成这样,这柳庄给俞善的印象非常不好。

    一个村子的村风,就是俞善让俞小五忽悠俞怀安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假话,一村之风如果歪了,潜移默化之下歪风只会愈演愈烈,人人见样学样。

    就像今天,这么多围观的人,没有一个出来喝止那该死的家暴男,反而视若无睹,可想而知,打老婆在这柳庄恐怕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

    院子里面叫骂不停,打得越来越狠,没有丝毫要收手的意思,那女人的哭声也渐渐微弱,实在不像样子。

    见没有人出头,俞善扒开人群挤进去,奚晟把手里的牛绳往一个差役手上一递,紧跟在她后面。

    只见院子里地上躺着一个人事不知的女人,她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用衣袖遮脸,以手抱头蜷缩在地上,看不清楚面目。

    “哎,俞小娘子,闲事莫管啊!”吴志兴和张正民见她不听招呼就钻进人群,无奈的互看一眼,也跟着挤了进去。

    他们俩与她打的交道多,知道这小娘子有时候会管管闲事。

    反正俞善对他们向来大方,说好的报酬向来只多不少,这次只做了一天的事,反倒拿足了三天的钱,他们正想表一下心意,算是正好瞌睡遇上了枕头。

    罢了,既然小娘子心善,就替她管管看吧。

    看热闹的人们突然被人扒开还想发火,可扭头一看吴、张两人身上的捕快服,吓得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让开一条路。

    吴、张两人大摇大摆的走进去,大声喝止道:“喂,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他人可是犯法的!”

    里面打人的柳永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就是看起来像是三天三夜没睡觉似的,头发蓬乱,胡子拉碴,一身衣裳不知道怎么揉得像团咸菜叶子,还散发着一股酸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