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夫擦了把汗,跪行上前将那飘落在地的纸张接过,只一眼,便颤着嗓音喊着“皇上饶命”,一边又拼命的磕头。

    景元帝起了身,眸光中透着令人看不透的深沉:“朕的锦妃娘娘新孕两月,朕怎么不知?”

    踏子步子起了软榻,他居高临下步至乔大夫面前,声音凉凉的问,“说吧,这纸是哪里来的?是谁让你来的?”

    哪里来的,谁让你来的……看似是几乎相同的一个问题,可这话里的寒意,却是让人脊梁骨都打着哆嗦。

    冷汗涔涔的顺着额头往下流,乔大夫一边颤着手擦汗,一边磕头“咚咚”的响,“皇上饶命,饶命。草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只是一觉醒来,便被人抓了起来,然后逼着草民写了这一张纸,就又被打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见到皇上了。”

    他冤枉,他真的冤枉,他虽然是很穷,可是人穷志不短,他是绝不会做出如此之等损人利己的事情。

    哪怕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被迫写了什么,可眼下皇上就站在跟前,他无论如何,也不敢信口开河的。

    “呵!看来你倒是不傻,在朕面前,还算诚实。说说吧,是什么人抓的你,还有印象吗?”

    下巴轻扬,又探手下去,乔大夫哆嗦着将那张写了寥寥数字的纸张递了过去,皇帝看也不看,当下就撕碎了扔开。

    霎时,飞飞扬扬的碎纸屑,劈头盖脸的落了下来,乔大夫吓得眼一白,昏了过去。

    皇帝看着他,冷哼一声,“梁士!”

    梁总管应声从门外而进,垂眸一见乔大夫昏倒在地上,不由得便暗叹一声,近前道,“皇上?”

    眼观鼻,鼻观心,不该他问的他不问,不该他看的,他也不看。

    “锦宫是否来人,报过这乔大夫失踪的事了?如果有的话,你着人去告诉一声,乔大夫在朕这里,让娘娘不要着急。”

    目光重又落在乔梁身上,只深深看过一眼,便抬步而出。

    梁总管留在当场,进行善后处理,自然是着人,先把乔大夫又另安排了去处,这厢皇帝也并没有如同梁总管所料,直接去了锦宫。

    而是只带了近晋的贴身小太监,小丸子一人,去了秋后午间的御花园。

    入了秋,气温就有些降,园子里的花谢也是极为明显。夜里才刚刚过了场秋雨,满地都是落地残芯,看起来好不凄凉,皇帝踏步进来,本就不好的心情,再见着这一幕,就越发的不好了。

    “这里怎么这么乱?就没有人记得清扫一下吗?”

    白色的木槿花,开在园子里的墙根下,夜里的秋雨打落下来,昨日残落的花落,便归于尘埃,满地白。

    朝开暮谢的奇异之花,最初时,是一种好奇,可时间长了,便又成了一种感叹。

    如此短暂的花期,却是如此咄咄的不屈服于现实,这是木槿的风骨,或者……也是她的风骨。

    迈步过去,景元帝靴足踩落,白色的花瓣被他辗落脚下,再抬起来,很快就变得脏污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