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白天比较长,中午出发,一直到泾阳县城天都还没黑。

    秦泽带着公输具先去接他的家人,结果到了公输具所指的地点后,居然连个人影都没见到。这下可把公输具急坏了,“他们早晨明明还在这里!”

    秦泽下车,打量地上草苫子的痕迹,也有些纳闷,“你们平时经常搬家吗?”

    公输具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是的,但这一个月我们都没有换过地方。这个地方可以躲避日头,人流又大,我们找不到更好的地方了。”

    “嗯。”秦泽看着眼前潮湿阴暗的墙角,安慰公输具,“我们再找找,可能就在附近。他们知道你不在家,不会走很远。”

    此时街道里突然马蹄哒哒,一辆极为宽大的马车自北面跑过来。那马车的棚子只有个顶,四面由白色的轻纱遮挡。

    也不知道这样的马车有什么可威风的,凡是要路过的地方,都要被家奴“清扫”一番,不是踢翻人家卖菜的篮子,就是掀翻人家摆摊的桌子。

    秦泽的牛车显然也挡了人家的道,但他压根不想挪,就这么直直站在马车旁。

    那些家奴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出秦泽来,居然没敢把他怎么样。车里的主人似乎也注意到他,于是掀开帘子来看。

    车主是个女人,头梳飞云髻,身穿粉色洒金襦裙,看起来应该是哪家的贵女。可她长得太显老,而且眉梢高挑,还很不善气。

    秦泽迎着对方冰冷的眼神看去,对方居然是雷关现任正妻——齐芸。

    两人打了个照面,对方忍了又忍狠狠甩下帘子,“走!”之后似乎骂了些难听的话,但马蹄声太大,秦泽也没听清楚。

    公输具看着远去的马车,叹息到:“好大的排场。”

    秦泽嗤笑,“县令之女,排场能不大吗。”

    他们当务之急是找人,秦泽并不想跟那女人一般见识。

    他们赶着牛车穿过一条又一条青石街道,直到城北的荒地里才寻到公输具的家人。一男一女两位老者躺在草垫子上,他们身材枯瘦、双目紧闭,身边围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小孩子,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阿父阿母,芍儿!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好找!这是怎么了!”

    公输具跪在他父母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两位老人,吓得声音都在抖。

    “你可终于回来了!”说话的女人应该是公输具的妻子,她额头上青了一块,哭得满脸是泪。

    “是有人把我们赶到这里,他们说我们碍眼。父亲母亲腿脚不便,一时半会儿怎么能挪得开,我向他们说情,却遭到毒打。”

    “谁!”公输具气得双眼赤红,大有要去找对方干架的架势。

    他那妻子委屈是委屈,但也知道这事儿不能放任丈夫意气用事,所以当公输具追问是谁欺负他们的时候,她又闭口不言。

    “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