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虎当然有很多看法,这都是后世总结的经验,现在却是不能说,原因很多,现在自己官职太小,份量太轻,贸然说的太多、太深,就是不知轻重,找死。

    另外,自己和崇祯皇帝首次接触,交浅言深,崇祯帝历史上被称为卞急多疑、苛刻寡恩,赏罚不明、嗜杀成性,失一城杀一将,总督就杀了袁崇焕、郑崇俭、杨一鹏、刘策、熊文灿、笵志完、赵光抃七位。

    巡抚杀了蓟镇王应豸、山西耿如杞、宣府李养冲、登莱孔元化,大同张翼明,顺天陈祖苞,保定张其平,山东颜继祖,四川邵捷春,永平马成名,顺天潘永图等。

    周大虎也理解崇祯的心态,乱世用重典。按当时的律法,这些都是可杀也可不杀的重臣,整个朝廷腐烂了,没有自知之明,越是杀人,人心越是离散,治国而心太急,说白了,帝王之制还是人治,崇祯心急而以重法以绳群臣,使得大家纷纷以自保为主,君臣更是离心离德。

    周大虎心中衡量利弊半天之后,认为自己刚立大功,表面之上岁数也小,不会说几句真话被崇祯就弄死,便下了决心道:“回皇上,微臣虽然当官不久,但对朝廷卫所和朝廷边防是有一些看法和心中所想,也是胸中憋闷已久,不吐不快,但是微臣性子直,说话没有轻重,微臣害怕皇上听了不高兴而被关押和杀头,心有顾虑,臣在民间听说皇上爱杀大臣,心中有所害怕不敢言。”

    话刚说完,就听到一声尖厉的怒喝之声传来;“大胆,小小千户竟敢诽谤皇上清誉?来人,跟我拖下去。”

    立时,大殿之外闪出几名大汉将军,正欲过来擒拿周大虎,立时周大虎大叫一声道:“皇上救命,言者无罪,皇上说话不算数。”

    朱由检抬手一扬,几名大汉将军立即退下返回了原有岗位,他转头轻斥王承恩道:“周爱卿乃是朕之功臣,言者无罪,乃朕之所说,汝等要陷朕于不义不明吗?”

    王承恩立即跪地请罪道;“奴婢万死,请皇爷责罚。”

    朱由检并不是真的要责怪自己的大伴,假装的怒哼一声说道:“下不为例。”

    朱由检转头看向周大虎和声说道:“爱卿受惊了,有话就讲,何时听说朕爱杀人,又怎么说朕?”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朕在宫中日理万机,,没有时间出去,也不方便出去,所听民间之事皆是众臣奏疏而知,爱卿有话要讲,朕也想听个新鲜,不会追责任何人的责任。”

    周大虎冒着风险讲了刚才一番话,是有目的地,看一看崇祯皇帝的度量到底有多大,是否和历史上说的急功近利,翻脸如翻书,趁着自己现在立有大军功和自己年级较小又没有和官场牵扯太多,皇上不会怪罪,说一次重话劝劝崇祯,也算尽了一份臣子的本分,今后就不会再如此了。

    周大虎心中有了定意,抬头看着朱由检,再无半点害怕,肃声说道:“臣想先说一下朝廷卫所弊端。”

    “卫所之制自太祖定制以来,已有二百多年,现今已经糜烂不堪,军士已经沦落为农人,只会种地,不会列阵杀敌,而底层世袭的武职,没有别的收入来源,只好盘剥手下军户,几乎沦为奴隶,屯田之地被大量侵占,军户已经难以生存,苦累一生却得不到温饱,而高阶武职吃空饷喝兵血,军户被绑在卫所中,不能随意离开属地,已成为最可怜的人,何况当兵得上战场,上战场就有生死,好生怕死是人的本性,当兵这一职业本就最危险,还要当奴隶干死干活却得不到温饱,献了自己献子孙,一人为军户,子子孙孙为军户,辈辈当牛当马,换微臣是军户,也要逃军,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逃出一条路。”

    “放肆,大胆!”一旁的王承恩忍不住再次怒喝而道。

    朱由检脸色铁青,隐隐有些发火,但是还是忍住了,发火的原因不是这些情况,而是周大虎直接把自己代入了进去,听着周大虎的话非常刺耳,这些情况他不是不知道,早就有大臣上疏说过此事,但因为牵扯太大,一旦有所动作,将会使国家剧烈震荡,一旦侵犯了世袭将门的利益,将会地动山摇,而军户虽苦,却是一家一户,兵无将不动,蛇无头不行,起不了大的风浪,而将门武官则不一样,一动就是千人万人,作乱一方,坐在这个皇帝位置上,并不是为所欲为,框框条条,顾虑太多,限制也太多。

    朱由检心中有些难受,位高而孤,别人是无法理解自己的,怪不得历代皇帝都自己称自己孤家寡人,不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法理解当皇上的所作所为,想了一会,他心情平静了许多,沉声说道:“爱卿有何方法解决?”

    周大虎长舒一口气,顺着皇上的问题说道:“微臣知道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大动卫所,微臣想试点整顿军屯,改善军户生活,实行七分操练,三分屯田,整治卫所腐败并革新治理,建设卫所,为皇上做一个试验田。”

    周大虎的说法很是新颖,有些词语不好理解,比如“试点”,随即朱由检张口问道:“何为试点?何为试验田?”

    周大虎解释道:“回皇上,试点就是全面开展事情或工作前,先在一处或几处试做。”

    “试验田就是两块用作对比的田地,跟试点一样的意思,有验证之意思。”

    “试做?”朱由检不由得沉思起来,“一处试做或几处试做,不行就停止,危害也不大,这个想法发倒是可以一试。”

    朱由检想了半天后,问道:“你想多大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