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看着书案上的一份奏疏盯着看了半天,这是他特意放在书案上显著的地方的。是兵科都给事中常自裕上疏请调关宁、天津兵前往河南协剿的奏疏。

    兵科给事中常自裕在奏疏中说:“豫地,大小七十二营之贼,有二三十万之多,蜂屯伊、嵩、宛、洛之间,有侵汝宁、郑、宋之意。”

    “前所调兵如张应昌、曹文诏等起自戍籍,今取道太原,晋抚留之共剪高加讨,虽明旨不许,然未能时至,而秦翼明川卒不满三千人,不足破贼。东抚朱大典新除兵部侍郎,宜及承畴未出关先令驰赴中原,调发关门夷、汉丁五六千、天津招练兵三四千”前往河南,共计调关宁、天津兵一万付之,偕督臣协剿。”

    并上言曰:“流寇数十万,最强无过闯王。彼多番汉降丁,坚甲铁骑。洪承畴、卢象升即日报斩获,不过别营小队耳。于闯势曾无损也。督理两臣,宜令专围闯王,而余贼自破竹矣。”

    盯看了半天,他抬手将其拿了起来,他已经不知了几遍这个奏疏,每次看完,心中就会沉重一分,短短几年,民乱的规模就大到这种地步,如果再不将其剿灭,再度壮大,实力再强几分,朝廷也将再难于制约,到时候朝廷将如何自处?还有辽东的建虏……,想一想他都觉着心中寒气上升,感到一阵阵恐惧。

    朱由检仔细的翻着常自裕的奏疏,不久,他长叹一声,放下了这份奏疏。

    他已经将这份奏疏誊抄转发兵部商议,估计结果今日就会提交上来。这时候,书房外面的内侍秉笔太监王承恩轻步走了进来,低声禀告道,“皇爷,兵部尚书张凤翼正在文华殿等候见驾。”

    “来了。”

    朱由检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常服,大步走向宫外。宫外一顶明黄色的八抬暖轿已经备好,朱由检看了一眼随即抬腿进了暖轿之中,一坐稳后,就踢了一下轿子框边,轿夫知道皇帝其意,立即起身快速抬轿前往文华殿。

    文华殿值房中,兵部尚书张凤翼正在趁机这个空闲闭目养神,这段时间把他可累坏了,各地的军情不断而来,使兵部不能停歇半分,一直是车轱辘转,刚刚流贼在陕西祸乱一地,没想到跳出了包围圈,又流窜到了中州中原腹地,中原四通八达,通衢九方,是更不好合击围剿了,想到这里,以及皇上交办的事,他的头就觉得大了许多。

    “皇上驾到……”

    一声尖声惊醒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张凤翼,惊得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走出值房,来到外面就跪地叩首道,“臣,张凤翼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由检沉着脸摆摆手,“爱卿平身吧。”只是驻足了一下,便又大步走向殿中。

    朱由检坐好后,看着下面的兵部尚书张凤翼,缓声问道,“怎么样,兵部的商议结果出来吗?”

    张凤翼躬身一礼道,“回避下,臣与两位侍郎。以及兵部职方司郎中邹毓祚相商后,鉴于辽东局势的危险,臣建义从辽东铁骑营里量调三千,于天津调二千,敕下该抚各选能将统领星驰赴豫。”

    朱由检脸色一沉,沉吟片刻,道,“河南已有流贼二三十万,其中贼寇渠首高迎祥部兵强马壮,再调去区区五千兵马,可否完全够用剿灭流贼?”

    “这……这臣不敢保证,战场之上,变化莫测,在于将领运用兵力之玄妙,兵士之用力,这都不是臣能搞预判的,不过,由于钱粮问题,兵部亦不敢大举用兵,今皇上问起,臣只能说,多一份兵力,就多一份胜算,还请皇上圣断。”

    朱由检也知道朝廷钱粮不继,但想到万一流贼做大,朝廷恐怕付出的代价会更大,元气受损更甚,还不如现在集中财力、兵力彻底歼灭流贼而除去此害,朱由检顿时下定了决心,肃声说道,“兵部要将各处兵马通盘考虑,增减有度,与户部相商一起统筹钱粮。”

    “兵部监督,责成督抚大举会剿,刻期尽灭,以图底定。”

    “凡是有关人等延误军机者,完不成目标任务者,不管是什么人,皆严惩不贷,国法不容。”

    “兵部要尽快拿出详尽方案,呈上御览,早日审批,以刻早日会剿。”

    朱由检说到这里,随即话锋一转,问道,“洪承畴动身了没有?”

    “回皇上,洪总督已于正月八日带着督标三千兵马起身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