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啊,老郑,这小伙子真的是个大学生?”

    “那还有假,说起来,这孩子和我邻居家大明还是同学呢,想当初他可是咱们市的理科状元,那时候别提多风光了,可现在,哼哼,大学生有什么用,还不是挣不够自己花的钱跑到我手底下干活,我叫他干啥他就得给我干啥,哈哈……”

    “呵呵,那是那是,你老郑谁不知道,不仅人好,本事更是不小,一个大学生算什么,不过这大学生还能找不到工作不成?我那里还缺个会计,三家养殖场靠我一个人管账,太辛苦了,你看能不能帮我说说……”

    “咳咳……翠花妹子啊,我也不把你当外人,哥这么和你说吧,富贵兄弟走得早,留下你一个人,哥不能不替你考虑下,这一个大学生来咱这里杀鸡,你不觉得奇怪?”

    “一个大学生,为啥干这个,还真有点搞不懂,彪子哥,你见多识广,替我琢磨琢磨。”

    “我怀疑他人有问题,估计是个变态,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哈哈……”

    “嘎嘎,哥你真幽默……”

    ……

    “杰哥,这些老东西实在是太过分了,你就这么忍着!要是我……”负责拔毛去脏的徐波很不平的挥动着他手里窄长的工作刀,仿佛他才是被非议的对象。

    唐杰木然的转头看了一眼这个热心过头的小子,嘴角扯了扯:“要是你,你准备怎么办?”

    “呃……”

    关于一个大学生来农贸市场杀鸡这个话题,已经成为屠宰场小工头郑多彪拿出来炫耀的笑料,几乎每见到一个人,尤其是稍微有点姿色的女人,他都会凑过去显摆一番。

    可惜唐杰就是不站出来阻止郑多彪,仿佛这个长舌妇般的男人说的不是自己,倒是和他一起工作的徐波愤愤不平了好多次。

    “随他怎么说去,和他计较,那我还想不想干了,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吗,坐那休息一会,我杀完等会和你一起处理。”唐杰淡然的穿上工作服,开始做准备工作。

    徐波悻悻的坐到椅子上,嘴里不知道嘀咕着什么,不再坚持要去隔壁找郑多彪的麻烦,实际上他也只是说说而已,这家虞桥市最大的牲畜禽鱼屠宰场是郑多彪堂弟的,中国的组织喜欢用人唯亲,郑多彪理所当然的掌管了采购、人事两个部门的大权,得罪他基本上就相当于递辞职书。

    按照其他屠宰场的操作方式,宰杀之前需要将这些鸡电晕,可是郑多彪觉得那样的肉不新鲜,专权独断的要求各屠宰间活杀,倒是也有不少客户买账。

    唐杰熟练的从宰杀台边的鸡笼里抓出一只小母鸡,鸡笼里顿时就喧闹起来,一个个像遭遇非礼的小姑娘,扑腾的鸡毛乱飞,是把本来味道就不好的工作间搅拌的更臭上三分。

    这些可怜的小东西,从出生就呆在狭小的养鸡场里,吃着富含各种激素的饲料,短短的几个月功夫就走到生命的尽头。不过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天,唐杰早就没了开始的不忍,如今最多也就默默的念叨了一句对不起,至于待宰者领不领情,这个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只见他左手抓住一对鸡翅膀,另一只手按住鸡头,让它尽可能的后仰,最后把仰起的鸡头也用手指捏住,这样就将“秀美”的鸡脖子露了出来;熟练的将这只鸡脖子上的毛拔了一下,唐杰拿起砧板上的刀子,从左到右一划,一股暗红色的血液就顺着切口迅速的流到了下面的盆里,几乎一滴都没有外溅。

    “杰哥这技术真是没说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杰哥干这行干了几十年呢,”徐波在一旁奉承道,他这人就是一个话唠,一刻不说话都觉得不舒坦,尤其是唐杰这种不太喜欢说话的人更是他喜欢念叨的对象,也许这样更有成就感,即使今天发着烧也不妨碍他啰嗦,还好唯一的听众并不反感。

    唐杰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理念,所以即使他觉得这人念念叨叨的很烦,几个月下来也没有出声阻止过,结果更让徐波变本加厉,大说特说。

    大约十秒钟过后,估计着血放的差不多了,唐杰就将手里的这只鸡丢到了旁边的浸烫槽中。

    干净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