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千年灵芝(1)()

    天地在旋转,阳光被拉扯得支离破碎,一个高大黑影铺天盖地扑过来,凌威在一阵心惊肉跳的恐慌中骤然惊醒,全身被冷汗湿透,手脚软绵绵无法动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记不得多少次从这样的梦中惊醒,那一份恐惧似魔鬼般缠绕着他。

    缓缓走下床,用一条干毛巾擦了擦汗水,床头柜上有一个不大的镜子,凑过去,出现一个沧桑的脸颊,短短的胡须有点凌乱。慢慢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褪了色的相片,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面孔,二者相比,天差地别,眼中露出一丝无奈,轻轻叹息一声,看了看窗外,天已经大亮,不过不会有人来打搅,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凌威的习惯,不出门绝对不允许别人喊叫。

    打开一个小电磁炉,把一张膏药在炉子上烤热,贴在左腿的小腿骨上,然后缓缓躺下,等待着痛入骨髓的那一刻,耳中再次响起那个温和的声音:“孩子,你是粉碎性骨折,情况还很糟糕,现在的医学都是截肢,要想站起来就要承受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愿意每天承受一次,直到痊愈。”凌威似乎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间小草屋里,他正面对着一个中年妇人。对于一个躺在床上两年的病人来说,站起来是多么难能可贵,他宁愿受尽世间的一切痛苦。

    “这个药方或许不太完善。”中年妇人微微叹息,略显苍白的脸颊浮起一股迷茫:“许多用过的人都无法承受痛苦而放弃,宁愿一辈子躺在床上。”

    “要是不能站起来,我宁愿死。”凌威倔强地瞪大双眼。

    “好坚强的孩子。”中年妇女不知是赞赏还是惋惜,慢慢把一张张膏药贴在凌威的腿和胳膊上……一阵钻心的疼痛骤然从小腿上升起,和回忆重叠,把凌威拉回现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还是痛得哼了一声,脸上的肌肉扭曲着,那种疼痛如潮水般一浪接着一浪,无休无止。

    ‘痛则不通,通则不痛’,中医称这种痛的感觉叫气冲病灶,就如同水流冲击於塞的河道,是病体恢复的必经之路。凌威所用的膏药能恢复肌肉和粉碎的骨骼,人体结构再生的痛苦也是难以想象的。

    许久,痛苦慢慢减轻,趋于平淡,凌威挪动几乎虚脱的身体,慢慢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拉开门,迎着清新的空气深深吸了一口,忽然觉得活着是多么美好,内心深处都不敢触及过去几年的痛苦记忆。

    “凌威叔,吃饭了。”小虎在对面房间探出头来,大声招呼,华月听到小虎叫喊,也从对面出来,快步走进凌威的房间,把凌威换下的衣服抱起来准备拿去洗,略微奇怪地皱着眉头:“你怎么经常出汗,每天衣服都湿得跟掉进河里似的。”

    “体虚,有点盗汗。”凌威笑了笑,很开心:“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

    “多穿点衣服,小心着凉。”华月瞄了凌威一眼:“吃饭去。”

    早饭倒是挺丰盛,稀饭,包子,还有一只烧好的整鸡,小虎刚伸手去拽鸡腿,华月在他小手上拍了一下:“你凌威叔身体不好,那是给他补身子的。”

    小虎立即缩回手,目光依依不舍地看着鸡腿。凌威笑着把一个鸡腿扯下来递过去:“小虎吃,吃饱了和叔叔出去摆摊。”

    “还不快点谢谢叔叔。”华月微笑着拍了一下小虎的脑袋。

    “谢谢叔叔。”小虎嘴里啃着鸡腿,说话含含糊糊,惹得凌威和华月哈哈大笑。

    日子很平淡,平淡得月明风清,五天转眼过去了,凌威的腿利索了许多。或许华月每天调理好的缘故吧,脸色也红润了起来,摆摊的时候大帆布包也不用小虎抬着,一个人背在肩上。每天下午还是在大虹桥的那个地方摆摊,没人的时候,凌威就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教小虎认字,小虎渐渐也能读上几句,就是错别字连天,桥上不时传来爷俩的笑声。

    “谢谢你。”石莲花挤进人群,把一大包礼品放在凌威的摊子旁边,忽闪着大眼睛,微笑着。

    “什么意思?”凌威抬起头看了看。

    “上次你救的那个小孩是我侄女。”石莲花语气格外温和:“我代表嫂子谢谢你。”

    “举手之劳。”凌威想起那天的事,微微笑了笑:“何必破费。”

    “还有。”石莲花扫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楚韵姐让我问一下你卖的真是千年灵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