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常跃坐在客厅抽着烟,想着过世的大女儿,叹了口气,“那我哪能知道他这人嘴没个把门的呢。”

    “说起来,要是思文还在世,估摸着还真的在谈婚论嫁了。”

    娄晓蓉顿时没了声。

    说起来两姐妹接触也不多,唯一在一起的几年,都是不怎么记事的阶段,阮思歌被送到乡下以后关系更是疏离,也没什么交集,但几乎每回提起思文或者思文忌日前后,阮思歌都会离奇的发高烧。

    隔天起床,娄晓蓉的猜测便成了真,阮思歌果然发起高烧来,好不容易喝了点药烧退了下去,瞧着精神也好了不少,竟主动开始练习琵琶准备飞燕杯。

    但从那以后,食量愈发少了,每日体重都在往下掉,娄晓蓉愁的不行,眼见过去她能吃下的食物一点点被吐出来,再次去复诊。

    精神科医生封亮感到很意外,明明上个月来复查时情况转好,怎么这还不到一个月病情反而愈加严重了,不得不遗憾地通知娄晓蓉,厌食症卷土重来,而且可能会比上次更加严重。

    要她提起万分的精神。

    回家的路上,阮思歌头歪在窗户上,怏怏的,望着车窗外驶离的风景,表情漠然,娄晓蓉抹着泪,心里又骂了阮常丽夫妻俩几百遍,对她道:“我们等下去趟超市吧,看看你有没有想吃的,哪怕看看也好。”

    看看原生态未加工过的食物,说不定能提起点兴趣。

    四月末的江礼市,连续几日的晴天带起了温度,穿短袖已经习以为常,阮思歌却还披着件薄外套,下了车,裙摆扬起,瘦弱的身躯仿佛竹竿,一点清风都能把她刮跑。

    进了超市,娄晓蓉亦步亦趋跟着她,殷勤地介绍起蔬菜和水果。

    哪怕她的视线稍一停留,就立马买些回去。

    夏倦书即将在江礼市待一个月的消息很快就由段叙瑞传到了郭广平耳朵里,没过几天就被拎去了郭家住,眼下用过早饭正陪着师父一起过来采购,一眼便看见了阮思歌。

    瘦削高挑的身形格外显眼,却明显没什么精神,鸠形鹄面,低头时那背上的骨头甚至能透过衣服,眉心都掩不住的愁思。

    夏倦书一直都知道她食欲不振,想来也是瘦弱的原因,但完全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没见,竟清瘦至此。

    郭广平顺着他视线望过去,还不怎么敢认,“那边穿白裙的小姑娘我怎么瞧着那么像阮思歌啊,她这瘦的也太厉害了。”

    话音刚落,就见夏倦书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郭广平也赶紧跟上。

    阮思歌扶着购物车站在货架前,望着货架前一格格五颜六色的水果,手边捡起了一个梨,个头颇大,雪白又莹润,难得想起了夏倦书家院墙旁种的梨,也不知道是哪个品种。

    “想吃这个啊?那我们多拿几个。”

    娄晓蓉低头拿着袋子开始挑拣起来。

    梨旁边是苹果,红彤彤的,阮思歌把推车往前挪了半步,掂起一个,刚准备放下,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是夏倦书,推着车转身就想离开。

    夏倦书一把抓住了推车,她撼动不了分毫,意识到自己瘦骨嶙峋的样子格外难看,阮思歌低头把视线转向推车内的东西,紧紧咬着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