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因入关?也是来这商道上发财的?”那五短身材的官兵咂摸着嘴道,转手将文牒递给身边的兄弟,又仔细地打量起这人身上挂的行囊,看了几眼后才猛然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肩膀上背着的那一大褂斗篷似的东西,居然是个人!

    登时,这汉子横眉一竖,长|枪一挑,指向那白衣人,“你肩上的是什么人?”

    白衣人矮身半蹲下来,将肩上扛着的中年人轻轻放在地上,道,“是我在青阳关寻的驼主,你们看看可认得?路途奔波,已晕死过去了。”

    那些当值的守卫们个个握起长|枪,警惕而好奇地探身来看,看清楚地上人的脸之后发现,这人果然是他们认得的。

    “王老头?”

    “诶哟,还真是!”

    “作死啊,黄沙要来了还拉客。”

    “啧啧,八成是油水多呗,王老头财迷不要命,谁不知道啊!”

    显然,这些当值的守卫们虽都认识这穷拉骆驼的,可这老头死不死跟他们又有什么什么关系呢?

    只有方才为首的那个头头,附身半跪下来,去探那王老头的鼻息。一探,发现还有气,即二话不说地将手里的□□收起来,把那王老头一把扛起背到肩上。

    他对着一旁的兄弟命令道,“大头,你们先把着关,我把老王送到江月那婆娘那里治他一治。”

    “得嘞,二爷!”叫大头的那个拖着长腔,嬉皮笑脸一脸地答道。

    听出语气中的促狭之味,谢子瞻眸光一转,默不做声地重新将这位“二爷”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他个头不高,脸膛熏黑,留着剪短了的唇髭和圆胡子,一双浓眉,显出一副豪迈的气概。

    而恰巧,那粗旷的二爷也转头看向他,大大咧咧又毫不客气地冲着谢子瞻命令道,“王老头是在给你引路的时候昏过去的,你得和我一起来才行。”

    按理说,谢子瞻一般的江湖人,大多是有些脾气和风骨,然而谁知,他却没有半点儿不耐地颔了下首,面子之于他似乎是无足轻重的纸皮,落在外人的眼里,多半就成了任人拿捏的软包子。

    那二爷轻蔑地“嘁”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背起王老头,带着谢子瞻,冲也似地进了城门。

    二人在一条东西向的巷子里七拐八拐了一通,最终停在了一处门头花红柳绿的酒馆子门口。

    谢子瞻抬头看向牌匾,只见那匾上用不慎规范的柳体写着三个大字——春风馆。

    许是赶上黄沙将至,刚刚一路走来的街巷上几乎都没见几个行人,可这春风馆的门口却人头攒动,好不热闹。看得出生意着实不错。

    然而,待谢子瞻细闻了从酒馆里飘出的气味后,他的眉头便微不可察地又紧了几分——浓重的酒气混杂着似有若无的胭脂味儿,这酒馆怕是半个花楼。

    那位背着王老头的二爷想必是十分熟络这儿的,只听他中气十足地向着挤在门口的人群吼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嘿!都给二爷我让一让嘿!”

    等位的食客们寻声望去,看清楚来人,正当中的几个高矮肥圆便迅速地让出一条道来。

    其中一个还谄媚着套近乎道,“诶哟,贾二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看您今儿个不是在城门楼子当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