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在赢卿处混了个肚圆的异人终于踏着晚霞回来了。原本他应该在问完问题就随着赢傒一道走的,没想到太子问完赢卿的学问之后,又开始问他们,还聊起了他们的日常,并多次提到了都是兄弟,要互相帮助。

    说句实话,这是异人第一次被年长的男性关怀,第一次知道了一个父亲是如何与儿子相处的。虽然太子很好,可是异人还是不太得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就没有这样关怀过自己呢?这样的困惑萦绕在心里,所以虽然玩了一天,回来的时候也还是不太开心。

    “怎么了,在外面玩儿的不开心吗?”夏姬见异人高高兴兴出门,有些郁闷的回来有点困惑。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孩子素来看的开,特别容易被一点小事逗开心的,这是怎么了。

    “娘,抱抱。”异人一头栽在夏姬怀里,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但是想起以前他问起父亲时娘亲有些为难的样子,觉得还是算了,他不想娘亲伤心。“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而已。我先回去做功课了。”

    跑回书房之后,异人忍不住叫来了欢意,他记得她以前是在宫外的。

    “欢意姐姐,外面的父子都是怎么相处的呢也像是我和父亲这样吗?”

    “公子,不必叫奴姐姐。”欢意被调到异人身边之前就被夏姬警告过不可恃宠而骄,谨记本分,现在远不如之前和异人相处的轻松自如。

    “奴知道的也不算多。奴的父亲平常忙于养家,奴也不常见他。只是他回来后有时会给奴带点甜嘴,或者是发绳之类的。曾经也将奴顶在头上去田间看戏法,教奴做点小木工,给奴做点小玩意儿。”

    “欢意是比我大嘛,那叫姐姐就没错啊。真好啊,我就见过父亲两次。”说着异人的声音就渐渐小了下去。

    “不说了,收拾收拾睡觉吧。欢意姐姐你不准跟娘说起我们聊起这种事情哦!我不想娘伤心。”异人重新振奋起来,不管父亲如何,娘亲是爱着自己的。

    是夜,月上重檐,往来俱静。异人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个高大的男人,半抱着自己在手把手的写字。粗擦干燥却很温暖的大手能几乎全部包住自己的小手,写完一个大字后压在自己头顶上的下巴有着一点点的胡渣。自己叫他爸爸。

    “爸爸,你的胡子又长出来了!扎人,快去剃啦。”

    “嘿,那说明你爸身体好。倒是你,坐的这么东倒西歪的,难怪字写的差,看看你爸写的,漂亮吧。”说着又拿下巴去蹭他的脸。

    “别蹭了。我字不好看和我坐的怎么样有什么关系啊。明明就是笔的问题,手里的笔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感觉自己写的是直的,写下去就开始歪。”说着还开始挥舞着手里的笔,差点戳到男人脸上。

    “好,不蹭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字如其人’,从小处说,就是你坐的歪,字就会写的歪,你人坐的端正,字才能写的好;从性格说,你字写的好,一是要专心,而是要熟练,就说明你有耐心能专注的做一件事。”躲过儿子手里的笔,他开始一点点纠正儿子的坐姿,执笔的方式,甚至还带着写了两字。

    “你看是不是好看多了。爸爸教的没错吧。”放手之后的第一个字才写完,男人就开始邀功。

    “就算你说的对好了。”眼前的字的确要比最开始的好看些。

    异人醒过来的时候,天光乍晓,眼角湿漉漉的有些难受,但是心里却比睡觉前要舒服多了。他觉得安国君好像不怎么喜欢他的事情好像已经无足轻重,伤害不到他了。毕竟,安国君对他又不重要,那么他是什么态度要什么紧呢。

    想开了的异人就有点蠢蠢欲动,他对于梦里发生的事情只有种模糊的感觉,里面发生的事情、对话都有些模糊,倒是谜一样的记住了手里的那只笔。木杆笔直,笔头整齐,非常漂亮,写起来一定很舒服。

    他早就对自己使用的粗笨有难看的笔心有不满了,虽然王宫的笔经过了修饰,还是让他觉得难看,梦里的笔已经出现,他就觉得:就是它了。所以现在的目标是怎么把这种笔做出来。介于他只记得外表的情况下。

    梳理了一下已知的内容:笔杆是木制的,笔尖是毛毛,和现在的笔最大的不同是只用了毛和毛塞在了笔杆里面。所以我应该先找个木匠吗?向娘问吗?嗯……,我还是想自己先试一试。

    “公子醒了吗?您今天还要上课,奴进来给您穿衣了。”欢意因为很受异人喜欢,所以被安排来喊她。然后今天一进门然后屏风之后就看见以往这个时候还在赖床的异人已经坐了起来,这个时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