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临似是被他看得窘迫,支起手来,轻轻揉了揉额心,想好要说的话,正将唇缝启开,便见得阿岑猛一下跳起,瞬即收起了颓色,雀跃地蹦跳着说:“仙长说要背我的,不能不作数!”

    说时,不等澄临俯低后背,阿岑轻轻一点足,便即挂住了澄临的脖颈,也不等到澄临主动来勾,很自觉地圈起双腿,极用力地盘在澄临腰间。

    两相一比照,却是阿岑的力气完全胜出,下首承重的澄临颇显得力不从心,每一步都忍抑得十分艰难。

    即使落入困顿,一步比一步走得踉跄,澄临也没有催促或埋怨,一如惯常的沉默寡言。到了这种时候,阿岑方能确信,澄临还是过去那个澄临,即使除掉了一层隔膜,仍然不习惯与他过分亲近。

    沉默的另一面是固执,要想促成澄临的转变,绝非轻飘飘地抛出一二句话就能达成,他最是了解这一点,因而总是因为顾忌不敢放开胆量,这一时的冲动,本是因于苦闷导致的不甘,不甘想象满头苍发的情景,不甘接受自己也会衰老的事实。

    “仙长,倘要有一天,你我都不在了,这山中的草木,可会感到伤心难过?”

    澄临绞起遮挡视线的垂发,正发着喘,就在阿岑以为不会得到回答的时候,忽而接上话音:“我想……大略是不会。”

    “为何?”

    阿岑的声音暗夹一丝忿然,澄临似是有所感知,尽管气息不稳,也将语调改得更加柔缓:“人言‘草木无情’,你我纵是离开,不管过去相伴过多少时日,它们也都察觉不到,既是察觉不了,自然也无从感生不舍,存念要挽留你我。”

    不是这样的,至少同为草木的自己不是如此。阿岑想要反驳,可是沉思了一时,却未找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能够似他这样自聚识念的植灵,至少二百年岁月,阿岑从未遇到过第二个,“草木无情”的说法,固然失之武断,但是依照绝大多人的见闻来定,属实偏离不远,时至眼下,他所置于伪装的,仍是一副凡人面孔,原原本本的长相,还不曾让澄临亲眼瞧见。

    阿岑虽然了解澄临对于植灵的偏爱,但是并不情愿将自己的本来面目开诚布公。他与澄临的相识从欺骗开始,想要没有波折的延续,绝不可以主动增添曲折。

    有了生龄有尽的悔悟,阿岑更加不敢触动眼前所具的一切……

    正无言间,贴在胸口的脊骨忽一下绷紧,阿岑瞥得一惊,慌不迭纵至地面,却见澄临点满汗渍的侧容之上,倏然绽开笑颜,“阿岑,快看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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