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祚从她手中接过那只有些烫手的饼,听路殊高兴点头道:“谢谢老板!”

    魏去非在后头付了钱,路殊就着赵祚撕开的油纸咬了一大口,呲啦呲啦酥脆的掉渣,肘子外头炸的香脆,不仅半分不腻,配着辣味竟还十分开胃。她一口下去,顿时小半个都进了肚,赵祚立即把那只饼递给身后乔装打扮过的侍卫,冲路殊摆摆手指,示意不可以再多吃。

    “想吃后晌寻间小厨,这露天无遮,最近京城又风大,难免沾染尘沙。”

    路殊没听进去,咬着食物吐字模糊,瞪大眼睛问他:“哥哥没吃过路边的摊子吗?”

    他递过帕子给她擦嘴:“刚才不是吃了半块桂花镜糕吗?”

    “所以方才那是第一次?”她不可思议道:“你竟然不馋的?我小时候跟岑青都快馋死了,回回都盼着攒几个铜版好上街挥霍。”

    就像她满腹的想不通一样,赵祚也是真切疑惑道:“明明府上私厨都能做得出的东西,为何偏偏只路边这些非尝不可?随便找间秦楼,一样不差。”

    路殊责怪似地竖起食指摇晃否认:“街边锅气重,烹饪出的滋味确实天差地别。咱们京城的秦楼光是坐下喝杯茶都至少要掏半贯钱,那些权贵富豪只是想去附庸纸醉金迷的场子,并不是为了吃上多好吃的东西,所以那边的厨子也钻研细节和格调,不大注重烟火气味,当然不如民间百姓们都爱吃的口味好了!”

    他们二人挨着往前晃悠,赵祚仔细想了想她这番话,驳道:“那些人尝过各地珍馐,自然品得出好坏,厨子怎敢随意糊弄?”

    “烹食大家自然是有,可就论大多数人,就算真的不喜欢,也很少会提出来。因为大家都想着这地方费钱,一定得装得有品位些,若是人家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就喜欢这样寡淡无味的口感呢?自己没见识的说出来,岂不是要丢人?”

    赵祚笑着摇了摇头:“就你歪理多。”

    “但是秦楼每年出的新样式也都很好吃。”路殊思索着补充道:“其实我方才所说也不尽然......有些人爱锅气,有些人喜爱冷食清淡,其实都挺好的,游于何处,就去尝尝何处的各式佳肴,跟着喜好就是,没有高低。”

    赵祚轻笑点头,伸手刮了刮路殊的鼻尖。

    他们二人并肩在街上走,身后只带着两三个乔装过的暗卫,看着也正如平常一对亲密夫妻而已,并不怎么乍眼。在路过一间小厨时,楼下正门外陆续走出四五人,其中为首的那位老人定睛看了看路殊,又看了看赵祚,半天没敢认,直到确定他们身后跟着的的确是魏大统领,这才有些踉踉跄跄地急着过去行礼。

    何顺霖搀扶着他,疑惑道:“爹爹,怎么了?”

    何兆鸿指着他们几人的身影,朝自己的两儿子道:“那是陛下和贵妃!快同为父过去拜见!”

    “陛下和贵妃?”他大儿子何顺甘惊道:“是那位路家的贵妃吗?他们二位如何会在宫外?”

    何顺霖则立刻止住父亲,低声劝道:“爹爹,陛下此番打扮......必然是不愿被人认出,咱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他此言着实在理,何顺甘的妻子上前两步,细看了两眼不远处正在路边试戴红绳的路殊,回头对何兆鸿轻声道:“父亲,这就是您上次出言相劝过的路贵妃吗?不是有传言说娘娘有喜了,为何此番看不出?”

    “大约是离得远。”何兆鸿的夫人也笑道:“老头子,咱还是别上去讨嫌了。”

    他们几人稍隐在车轿旁驻足半刻,见路殊甜甜笑起,眼神里满是藏不住的爱慕与缱绻。她牵着赵祚的手,随意将红绳绕在指尖打转,明眸善睐灵动漂亮,而赵祚亦是顺了顺她的发梢,将那只红绳取过,缓慢绕在了她的手指上。

    何兆鸿目睹此景,心下明理,不禁了然轻叹道:“顺霖所言也对......既是这般,为父便不去扰断娘娘与圣上的雅兴了。”

    “不过爹爹,我这还是头一次见着贵妃和陛下,竟发觉娘娘跟太尉长得还挺像的!”何顺霖扶着何兆鸿上了马车,转而对哥嫂笑道:“我认为贵妃更像公主,而不像陛下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