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给的提议温柔得令人想哭──虽然已经在掉眼泪了。「可是……我……」还有事得做。不仅仅是任务。「想跟莫叶……道歉。」

    「留个信给他,这样呢?」提议换来了被呜咽填满的沈默──再怎麽担心也必须尊重索罗本人的意愿。守着这一个原则,絮梅轻吁一口气。这孩子的顾忌是出自什麽原因,虽然没有百分百把握,但也隐约感觉到了。事情没有简单到三言两语就能成功劝索罗回家──她得先认真倾听这孩子的想法之後再做决定。「是吗……我想你一定很担心他。」

    过去不曾有过那样自然地跟索罗相处、甚至一起回家拜访的朋友。先不提他的出身是原世界那般弱r0U强食的地方,光是要好好倾听胆小的索罗说话就相当不容易,遑论要耐着X子跟这样的人G0u通?实际见过两人互动的她也明白对索罗而言这名室友的特别之处,而且……

    虽然索罗在那个世界也过得很辛苦,却从话中能发现那边的一切更x1引这孩子。尤其是现在不在那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即使只见过一次,她仍对那孩子印象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愿意对索罗伸出援手──或许是谈到最为在意的对象,电话那端的索罗x1了x1鼻子。「嗯……」

    「就算那边不安全,索罗也想当面跟他说,对吗?」

    「嗯。」

    「就算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你,索罗还是想先在那边等他回来吗?」

    「莫叶……看到我……就离开了。」哽咽的声音从那端传来,cH0U泣着的人努力地想把话讲完。「他大概……在生我的气……」

    对话算不上成立的事实,证明索罗会打电话回来并不是觉得黑魔法很恐怖或者是与Si亡为邻让人不安,反而是……「可是呢,索罗。」她想,她有义务帮助这孩子先厘清思绪。「现在学校相当的危险,随时可能会因为接触到禁忌而Si……你是知道的吧?」

    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路看着这孩子成长的那个人,絮梅逐渐缓下语速。唯有冷静的安慰与G0u通,索罗才能够从溃堤的情绪中平复下来。听见索罗怯懦的鼻音,絮梅再次开口。「我一直把索罗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也一直看着你成长。」所以,也最清楚你有多麽温柔。「作为母亲,我并不希望你受伤。」

    电话那头是沈默──这孩子肯定是认为自己辜负了父母吧。但是,并不是这样的。说这些不是想要责怪、也不是命令、更不是质问。

    「这些,我相信索罗肯定都知道。」没错。这孩子是懂的。所以,自己想说的,其实是──「所以,就算知道这些、就算不知道莫叶会不会回来、甚至他可能没办法原谅你──你也一样,想要待在他身边吗?」

    过於温柔的语气令索罗怔忡原地。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个劲认为亲口跟莫叶道歉是自己应该做的事,但从母亲的说法来看,似乎不是这样。她的提问看似柔软却一针见血,索罗不禁顺着引导开始思考──若是莫叶无法原谅害他中了黑魔法的自己,索罗?普依路?奥塔,还会想继续留在这里──待在他的身旁吗?

    那其实,跟过去被厌恶跟欺负的日子差不了多少。

    那其实,本就是自己应得的结局。

    是莫叶一直在付出和包容。

    是莫叶无数次的拯救了自己。

    看着隔壁空无一人的床位,索罗抿起嘴唇、眼眶再次泛上水雾──母亲说过的,要听从心的声音。而此刻的内心正高喊着,就算无法被原谅、就算只能远远看着,只要莫叶能平安无事、获得幸福的话,就算在那尽头等待的是离别或是Si亡──也还是想待在他身边。从未有过如此愚蠢却真切的矛盾心情,该怎麽和母亲形容……

    「嗯。」明知母亲看不见却还是对着空气颔首,索罗垂下视线、任凭Sh润的鼻音与泪水滴落膝头。

    得到答覆的絮梅亦回以轻声的肯定。「那就是索罗的内心找到的答案──我想,你或许是喜欢上莫叶了。」

    意料之外的回应令脑袋被冲击成一片空白。从喉间涌起想辩解些什麽的冲动、喉咙却乾渴的发不出声音──控制不住的温度渐升,从x口一路往上窜烧的热度、让要握着话筒都成了一项艰钜的任务──脸颊很烫、耳朵也很烫、双肩像被烘烤、思考逐渐飘忽──

    我……喜欢上……莫叶……

    支离破碎的思考能力只能任这句话语在脑海里反覆徜徉,发不出声音的索罗即使半张口试图挣扎、依然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