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文冠树的妖怪并非他猜测的大鹏金翅雕本尊,而是大鹏的手下,一只很难看的秃鹫怪。

    秃鹫好食腐肉,因此张口便是臭浊之气。

    听到“孔宣”二字,那秃鹫怪到底动作一顿,没当场弄死这个胆敢闯入的奸细,高高飞起把文冠树拎到另一棵更为高大的古椿树附近,再狠狠掼下。

    远离小妖嘈杂,仿佛置于清晨湿雾之中,文冠树趴着感受了一会儿,方才咸鱼翻身爬起来,盘算着秃鹫应该是带自己来见大鹏了。

    他抬头,用仰慕天神的目光真诚而又亲切地望向前方,臆想中会看见一只镶了金边的乌黑走地鸡。

    然而……

    那分明是一副水墨古画:浓淡合宜黑白渲染,那大鸟卧在千年大椿树侧,恰似烟雨微朦中的重重远山,自有一派慵懒冷肃风度。

    远山在彼,渺小如文质彬彬被衬成芥子般大小,他看得咂舌,为这鲲鹏的建模而惊艳到无言。

    于是……僵硬小心抬胳膊,对着大椿和鲲鹏,两手比框,“咔嚓——”

    “哥们儿,你比你哥还酷啊!”

    文冠树情不自禁称赞。

    接着……

    走了日常固定程序——下线。

    死前还竖着大拇指,死后尸骨横陈被秃鹫一爪踢飞。

    秃鹫请示大鹏:“大王的兄长……不知真假?见是不见?”这一掌打死,也没个人问。

    大鹏动动被自己庞大身躯压麻的爪子,换个姿势养息:“是真的,但为何偏偏是我去见他?”

    呵。

    他比那惹事生非的孔雀,究竟差在何处?

    现在称王道寡的是自己,而他那兄长,仍是昔年那个空有菩萨头衔的蠢货,花里胡哨,不见长进!

    ……

    杏萱收到文质彬彬的死亡通知,眼角微抽,无奈向旁边优雅喝花茶的孔宣求助:“菩萨,您说投桃报李,怎么却将我那可怜小辈扇去送死,自己又迟迟不动身作为?”

    “本帅好吃,未曾填饱肚腹,怎有气力去降他?”孔宣继续吃喝,微醺笑道,“况且吾并非不知,你那小辈,同你一般自有造化,死能复生无须担忧。至于且那一城人口,便真的被大鹏吞尽,也该投胎数回了,现在急有何用?”

    杏萱沉吟,半晌恍然道:“菩萨是蛋中久待,怕如今敌不过大鹏?……是也,那大鹏身躯不知其几千里,展翅一息九万里之遥,又比菩萨多出了千百年来修行……这么一算,您确实难有胜算,是我强人所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