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卿月没有离开朝昌,因为她要找王嫂问个清楚,而她找人的方法也很简单。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牙婆这种职业,从来不是单独一个人就能玩得转的。

    特别是在朝昌这么大的城市里,这种特殊的职业,有她们特殊的一个小团体,找到其他的牙婆,便能找到王嫂!

    徐卿月只是涉世未深,但她并不是一个蠢货,相反,她其实很有主见,不然也不会将水灵体隐藏那么多年,然后顺利逃婚。

    只是自由的气息太令人迷醉,才让她忘记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的道理。

    在抓了四个牙婆之后,徐卿月顺利问到了王嫂儿的下落。

    王嫂儿本名王春燕,年轻时爱上一个游至朝昌的说书人,两人情投意合,便私许了终生,与家人断绝了关系。

    本以为花前月下的海誓山盟皆是言之凿凿,谁料浮萍的浪子本无根,在新婚不久,这说书人便留书一封,不知所踪,留下了春燕以泪洗面。

    哭湿了几个枕头后,天真烂漫的王春燕变成了王嫂儿,倒卖胭脂、花粉,为大户人家买宠妾、歌童、舞女。收小放刁,甚至年景最差的时候还卖过小半年的花,只要能挣钱的活计,这王嫂儿全都做,端的是朝昌有名的牙婆。

    而循着牙婆们给的消息,徐卿月找到了骗她钱财的王嫂儿家里,那是一间下城区的小屋,与其余四座制式相同的挤在一起,门前便是一条清渠倒算雅致。

    这置办宅子的钱财,全都是靠坑蒙拐骗来的吧!

    徐卿月恨得牙痒痒,一翻身便翻进矮墙,落进了院内,可以看出,主人家很爱干净,将小院打扫得很是齐整,还在院角种了几株大椿树,枝叶繁茂。

    树有树语,重椿树便是祈寿,所谓大椿者,以八千岁为秋,便是此语由来。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似这般的害人精还想长寿,看本小姐斩了你的臭椿!”

    抽出腰间软剑注入灵力,徐卿月挥剑欲斩,却听门外挂锁被开启的声响,也不知怎么的,便一阵心慌,躲在了椿树后头。

    开门的正是王春燕,只是她还牵着个病恹恹的伢儿,十来岁的男孩面色煞白,浑身精瘦,只是从门口走进院子便喘得厉害。

    在院中石凳坐下,孩子朝正在关门的王春燕道:“娘,别治了,治不好的。”

    正在关门的王春燕浑身一颤,回过头红着眼道:“怎么治不好,大师都说,只要有暹罗的宝药就能治!不但能医好你的病,便是修炼筑基都没问题!”

    “五年前是蓬莱仙草,三年半前是昆吾龙蛤,两年前是北邙灵丹,一年半前是苍山灵芝,然后是东瀛龙涎,如今又是暹罗的宝药。”

    面色煞白而瘦弱的男孩眼中却又一股子看透世事的精明:“母亲啊,您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位大师就是想用儿子这条命,榨干你么?”

    “不会的!”王春燕厉声道:“你难道忘了小时候带你四处求医,各大医馆却理都不理么,若不是连大师,你这条命五年前便丢了,大师又怎会为了点钱财欺骗于我!”

    “娘亲啊娘亲。”孩子笑着道:“您难道不觉得奇怪么,为何每次灵药的价格,都是你正好可以承受的极限?蓬莱仙草五万金,昆吾龙蛤九万金,北邙灵丹二十五万,苍山灵芝二十三万,东瀛龙涎十七万,这次的暹罗宝药,一百二十万!”

    “娘亲啊,这些年您拐了多少女娃,骗了多少钱财,人们当面说母亲是朝昌最厉害的牙婆,背地里不知如何编排,可这些钱财,哪有一分是您享用的,儿子已经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拖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