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裳十岁之前,并非生活在衔霜门,那时的她甚至未曾踏上修行这一条路,只听闻修仙者修为高强,随随便便施个法,幻化个物件什么的,很是了得。

    还听闻修仙者惯饮花露,不尝人间烟火,惯眠荒野,不纳凡尘客栈。她只觉“修仙者”这三个字离得很远,听着遥遥无期,也不曾有什么奢望,毕竟她只是个普通人,一个长于奉元边陲地带,再普通不过的人。

    奉元边陲地带不似城中荣华,平素虽不苦寒,但也并非手脚大方,事事需得挑拣着来。不过幸好,她有一位持家有方的娘亲,还有一位顾家的父亲,父母恩爱有加,伉俪情深。

    在这样的熏陶下,她也算过得舒心,至少在十岁之前,她从未为任何事烦忧过。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老,再不济亦是及笄之年。却不曾想所有不幸的起点已然驾成,在她十岁那年彻底爆发了。

    彼时,她正被夫子授课。

    这夫子姓万,据说是个皇城的秀才,本来可以留在皇城做官的,也不知道为何想不开,到了这边陲之地。

    奉元本就偏远,其边陲则更是偏僻,连个像样的学堂都没有,去城中学堂路途遥远,许多贫寒人家的孩子不愿,便只能拖一拖,待到年岁大一些再送去学堂,多少延误了学成的契机。

    这问题横亘许久,也就只有这位万夫子,心系百姓,言之只要有人邀请他,哪怕风雨交加,他也定会前往家中授课,分文不取。

    听着是个极佳的选择,是以叶清裳的父母也请了这位夫子授课,目的便是想改一改叶清裳野性的模样,至少不要顶着一张姣好的脸蛋,却做着上掏鸟窝,下捣黄蛇的举动,全然不似个小姑娘。

    但野性久了,哪是那么容易便能改好的?叶清裳被授课的第一日尚且因了父母一整晚的教诲,乖巧了许多不曾调皮,但第二日,堪堪忍到第三日便实在忍不了了,于是趁着夫子喝茶的间隙溜了岀去。

    “叶清裳!!”父母怒其不争的吼声被她甩在远处,她矫健利落地翻过栏杆,背影实是潇洒。

    “诶,清裳,你这么跑岀来,还敢回去?不怕被打吗?”身侧一个与她同岁的孩童提醒道。那孩童与她自小一起长大,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叶清裳是什么人,从来不在意那些,加之此处民风开化,边陲之地,倒也无甚要紧。

    “怕什么?他们总不至于吃了我,我有分寸的,夫子怎么说来着,一日一日又一日,一日何其多?”叶清裳实是想不起来那原话了,挠了挠头只得作罢。

    直教那孩童十分鄙夷,道:“是日复一日吧?夫子都教了你两日了,这两日的学问,你都学到哪去了?古语有云,女子无才便是德,我说你这才德……”孩童学着大人的模样啧啧两声,下了结论:“无人能及。”

    “你!”叶清裳佯装要打,吓得那孩童连连躲避,她最是见不得他咬文嚼字的模样,听来便污了耳朵,跟念经一般。

    “喂,清裳,别闹了。听说郊林那处有好玩的,去不去?”孩童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叶清裳眯了眯眼,很是怀疑道:“什么好玩的?你从哪听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孩童按下了她的手,神秘兮兮地道:“就是昨夜,有人从郊林路过,听到了些奇怪的声音,说有可能是城中放生的蛇群,流窜到这了。”

    “当真?”叶清裳眼神亮了亮,她自小与别的孩子不同,生来天赋异禀,力气和耐性都比同龄的孩子高岀不止一星半点,因而对这些异象之事十分感兴趣,尤其……猎蛇。

    烤蛇肉吃什么的,听来便……

    叶清裳自是应下,道:“那还等什么,去啊。”

    “就,我们两个?不需要帮……”孩童仍有些犹豫,帮手一语未说全便被叶清裳拉着跑了。毕竟三个帮手,怕是也抵不上一个叶清裳。

    她二人一路小跑,跑了好一会才到郊林。要说这么两个小孩,上赶着来瞧蛇群也确实稀奇,因而也无人猜得到他们的举措,更是无人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