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呢?”

    “死了,我上大学那年得癌症去世了。”他似乎不愿多提,简短地说,扭过头不让我看他的眼睛。

    客厅里突然一片昏暗,好像是厨房电闸的保险丝断了。

    “见鬼!”江朗诅咒一声,找出工具要进厨房去修理。

    “江朗!”我忽然叫住他。

    “干什么?”他在月光中转身,那背影让我心碎,此刻我只想把他拥进怀里抚慰亲吻,用女人特有的母性胸怀将他从昔日的创痛阴影中解救出来。

    “对不起……”我迟疑着,艰难地说:“我并非要真的伤害你……”

    黑暗中他盯视着我,室内只有浅淡的月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高大的身影压迫着我的神经,使我呼吸困难。

    良久,他逼近我,用力地吐出轻轻的三个字:“你好蠢!”然后大力地推开门出去了。

    “对不起。”黑暗中的我孤单地说着,忽然就不可遏止地热泪盈眶。

    我拎着一盒由自己亲手烘烤的蛋糕开车去了三K的住处,打算为广告片的事向他亲自道谢。但这并非主要目的,我其实是想从他那里打听到更多关于江朗的事情。江朗的过去对我来说是个谜,要想在幽窄曲折的水巷里顺利无误地直达有灯光的对岸,三K无疑是最称职的引航员。

    下了车之后却被林立的楼房招牌、滚滚的车流人流迷乱了眼睛,丢失了方向。

    我拿出标有他住址的卡片向路人一一打听,却均被告知不清楚,走投无路之下我只得拨打他家的座机向他本人求助。

    电话铃响了好久都没有人接听,我听着耳边的阵阵盲音,失望地想这回大概扑空了。正打算挂断时,耳边却极为清晰地响了一声“咔”,有人接了,总算有人在,我松了一口气。从这等待接通的漫长过程看,这位仁兄大概还懒在床上睡眼惺忪呢。我看看升得老高的日头,不堪苟同地摇摇头。

    我“喂”了一声,那端虽然接通却迟迟没有回声,我很纳闷,不晓得他在搞什么名堂。打算再一次大声招呼时,耳畔却传来浊重的喘息声和可疑的物体滚动声。

    “喂?三K吗?”我欲一探究竟,直觉那座机话筒并没有搁置在他的耳边,而是因为精神状态不甚清醒的缘故随手放在了床头或桌角的什么地方。

    “三K……”一个女人慵懒的话语从话筒深处浮游上来,听到这突然介入的声音,我更是愣怔莫名,不得其解,进而怀疑电话局的线路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

    “喂,哪位?”这位老兄总算有空捞起话筒,声音喑哑略带喘息地询问,听其声音的疲劳程度,给人的感觉根本不像是在休息。

    我刚要开口回应,岂料刚才那个女人又用柔弱的低嗔再一次抢夺过我的话头:“三K……”那声音虚软至极,似乎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渴求……

    “咔!”话筒不知又掉到哪个角落里无人理睬了,继而更加放肆的扭动声响彻我的耳边。

    “老天爷!”愚钝的我终于开了窍,随即惊讶得无以复加,大白天的居然还做这种事情!耳边的纠缠声愈加激烈,我难堪至极,脑中不期然地浮现出一幅让人脸红心跳的香艳画面。

    手中的电话在一瞬间变成了烫手的山芋,让人扔也不是拿也不是。它犹若一个专门窥人隐私的窃听器,将男女之间的私人空间再真实不过地暴露在我这个外人耳边。

    我成了一个大煞风景的闯入者,破坏了他们之间欲罢不能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