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狼支山下,几匹矫健的马儿疾冲而来,四蹄腾跃而起,马鬃四下翻扬,威风凛凛。

    为首的男子约莫十七八上下,身着绛紫色衣袍,腰间挂着一块圆形玉佩,走起路来叮呤咣啷直响。

    他晃了晃手中沾了血的牛皮鞭,唇角轻轻挑起,眼睛斜看向马尾,被拖行了一路的男孩子衣裳被磨得所剩无几,满身是血,面目模糊得难以辨认,嘴巴里塞满绒布,愣是半声也叫不出来。

    “去看看,死了没?”他接过小厮递来的锦帕,用力的搓掉指缝间的血迹,笑得春风得意。

    小厮奉命上前探了探那男子的气息,绷着的脸这才松了下来,“尚有气息。”

    “呵!”甘遂把牛皮鞭扔在地上,眸中晕染着捕捉猎物般的炙热光芒,“别说,这小子,命还挺硬,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死,够可以的!”

    小厮垂着脑袋,细弱蚊虫的提醒道:“公子,昨儿谢公子派人来提醒过,这个人谁也不能动……”

    “他谢云旗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骑到老子的头上来?”甘遂抬腿就是一脚,小厮只觉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却还是忍着疼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的跪在甘遂身前,闷声不语。

    甘遂用力往地上一啐,转头走到那小奴隶身前,拔出他嘴里的绒布,用力一脚踩在他背上。

    小奴隶登时惨叫起来,本就血淋淋的后背更是烂的不成模样。

    “江沅是吧?”甘遂用力拧脚,一块皮被生生扯了下来,他笑得张扬恣意,带着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姿态:“你还真是有本事啊,居然能让谢云旗那小子三番五次替你出头,来,你也跟我说说,靠的是什么?是你这张魅惑众生的脸?还是这扶风弱柳的身子啊?”

    江沅感觉到疼,用力的挣扎着,意图逃出他的脚底。

    “还不服气?”甘遂倏地抬脚,又用力一脚踩下去,直把他踩趴下才肯罢休:“本就是寒门出身,竟还不知死活揽下押运前线大军粮草的活儿,妄想一跃而成士族,结果丢了个干净,现下你全家沦为奴隶,怎的,不服?”

    江沅深深的吸着气,不敢用力吐,否则那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会席卷了他,只能用手紧紧的拽着身下的青草,逼迫自己不要颤抖,不要连这一点点脸面也被人抹没了。

    “不说话?”甘遂抬手,小厮把牛皮鞭置于他掌心,他收了脚,没等江沅有丝毫喘气之机,一鞭轰然而下,打得他全身都在抽搐。

    江沅嘴皮打着哆嗦,有气无力地喃喃道:“案件尚不明朗,恐怕言之尚早……”

    “呸!”甘遂眯着眼睛骂道:“不明朗会把你们一家老小都送到这地方?雷首马场,这地儿看着是个跑马场,底下可关着数不清的奴隶,二十年了,没有一个人能从这地方活着出去,你以为陛下不知道吗?”

    这些话仿佛五雷轰顶,将本还心怀一丝希冀的江沅打得措手不及,他死死的抠着掌心,用力的摇着头,咬着嘴唇不言语。

    “公子。”小厮垂首提醒着:“秦先生是江沅之长兄江柏的老师,陛下一直对他礼遇有加,若是日后他上殿求情,江氏未必没有翻身之日,到那时,只怕会惹麻烦上身。”

    甘遂闻言非但不觉害怕,嘴角倒是细细的勾起了几抹阴损至极的笑。

    “公子。”小厮被他这表情吓得脸色煞白,以为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话,顿时缩着脖子不敢再开口。

    甘遂挽起牛皮鞭,垂眸盯着小奴隶的后脑勺,声音不大不小道:“江氏都完了,他江柏能逃得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