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娥坐在树下的磐石上,昨天她被天帝和智者接连拂落溪水中,呛了几口冷水,今早醒來觉得喉咙发痒,随即咳嗽起來,咳嗽时牵动胸前未曾痊愈的伤势,令她感觉十分辛苦。

    她倚在树旁,神情恹恹地望着眼前的绿树。

    清心涧名如其实真的很安静,除了溪水流动时的潺潺声响和风过树梢时的声浪,就再沒别的动静了,只是青娥此刻的情绪极度躁动不安,心内充满愤懑和不甘,和清心恬静的境界实在是相距太远。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动着那片苍凉萧肃的废墟和那几间和母亲相依为命多年的简陋小木屋,不觉长长哀叹一声:“我这一生,再也沒有机会回去了。”

    她抱着头,放声大哭起來。

    媚儿站在清心涧入口,这个地方她曾來过几次,里面景色清幽别致,确实是一个养心怡神的好去处,她正要举步入内,旁边忽然闪出两个青铜斗士,向她躬身行礼。

    天宫历來对金陵世家防范森严,帝君将此女囚于天宫内的清心涧,尽管沒有特别的吩咐,但自有青铜斗士日夜守在出口处,防备她逃走搅乱。

    媚儿眉头一皱,颇为不悦地道:“是帝君吩咐你们在此看守那位姑娘吗?”

    两个青铜斗士颌首道:“看守妖族余孽,本为我等职责,无需帝君嘱咐。主母,现时清心涧内囚禁着金陵妖族的余孽,主母若想入内游玩,可有点不便。”

    媚儿淡漠的眼光透过闪动的珠帘望着面前低眉顺眼的青铜斗士,低声道:“金陵妖族的余孽?我今天很想见识见识这余孽,你们是否不允许我进去?”

    青铜斗士垂下头,道:“属下不敢,但主母为万金之躯,属下担心那余孽冲撞了主母。”

    媚儿低低笑了几声,道:“是吗?”

    她不再理会那两个青铜斗士,径自走入清心涧内。

    青娥斜倚树旁,双目紧阖,正在打盹。媚儿放轻脚步,走到在她身边坐下,静静打量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肤白眉弯,小嘴高鼻,上翘的睫毛正在不停地颤动着,晕睡中的青娥看起來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令人心生怜惜。媚儿愣愣望着青娥,寻找着依稀的熟悉感觉。

    “你是我妹妹,我们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媚儿眸中晃动着盈盈的水光,尽管青娥的娘亲有意无意中伤害了自己的娘,可那是上一代的事,只能由上一代去纠结,现在,她心中念想的就是怎样才能保护好这个妹妹。并将她送回家族的领地上去。

    青娥脸色非常苍白,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偶尔传出几声沉闷的咳嗽,媚儿伸手轻搭她手腕,神情微微一变,上次在废墟上她曾为青娥疗伤,经过这些天的调养,理应痊愈了才是,但此时她的脉搏跳动却是时缓时促,极不协调,伤势倒似加重了几分。

    媚儿马上执起青娥的双手,拇指与她手心相抵,淡淡的浅红光华自她指尖溢出,流入青娥掌内。

    不知为何,自从得知青娥是自己的妹妹后,她心中就多了股难以言喻的暖意,在这辽阔无垠的空间内,我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一人和自己血脉相连着,这令她心中有了“家”的感觉。

    青娥在昏睡中仿似堕入暖洋洋的温泉中,温暖的水流轻轻拍打着全身,真是说不出的舒服,有股醇厚的气流正慢慢流经她的全身,抚触着她酸软的四肢百骸,胸中那股郁闷被气流卷去,消散无迹,迷迷糊糊中,听得有人在她耳边低声道:“青娥,青娥,你快运气调息。”

    那声音听起來很柔和,青娥嗯了一声,听话地就着那股气流的牵引自行调理内息。

    当青娥感到体内气流运行畅通无阻时,全身的精力已尽数回归,她微微张开眼帘。

    天色将暮,夕阳的余晖洒落在林叶的缝隙间,描画出一幅暖黄的斑驳图案,她站起來伸了一个懒腰,活动着酸麻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