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算计究竟会像漏斗一样存在着一个被清空的底线,还是如浩瀚星空,无边无际,既看不到始也望不到终?又或者,它会似一个男人,当然,也可以泛指一个女人,像对待自己深爱却薄情寡义的情人般,不再是单纯的爱与恨,而是界限模糊的爱恨交织,两种极端后果其实都存在于人的心底。

    如果是这样,那莫佳对我的算计,究竟属于哪一种呢?

    我不想则以,一想,心就毛毛的发怵。

    正在发怵时,姜北笙订的客房服务到了,有规律的敲门声,以及酒店服务生礼貌且谦卑的问询,让我刹那间回到了现实里。

    “去开门。”

    姜北笙给了我一个速战速决的眼神。考虑到还有待续问题,需要求教这个人,我也市侩的没有与他计较,乖巧从地铺上爬起来,开门接餐。

    等我推着餐车重新回到房间时,床上的被子已经被揉成一团堆在了我的地铺上,洁白的床单上放着一张四条腿皆可活动的小矮桌,姜北笙仍是背靠床头而坐。

    见我一脸吃惊,他似笑非笑的伸出一只手,轻轻在桌面上拍了拍:“愣着干什么,上菜。”

    不过一个转身的时间,冷若冰霜,就换上了温情似水。

    这个男人的灵魂里一定住着两个人格,一个天真,一个冷漠。

    “不想饿死你丈夫当寡妇,就赶紧上菜吧,伍小柒。”

    一定是的,一定是双重人格在作祟。

    我打完一个哆嗦,紧忙将餐车固定在墙角,再从中端出三菜一汤,悉数摆上桌。姜北笙单手支脸,一根手指将空饭碗指了指。我叹了口气,转身替他将饭盛好。

    他接过饭,吃了一口,笑而不语,我却没有他这份好心情。

    三十五年来,菜菜子对我的教导说不上有如名门大家那样的严厉,总也不至于这么没规矩。

    姜北笙惬意的夹起一根绿到清脆的芹菜,神情愉悦的送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还不忘冲我玩笑道:“看你这表情,好像也是第一次。真是庆幸呀,以你35岁高龄,还能留下一个第一次跟我共享。”

    人生中的第一次,初见时,多到以为生活是甜的,等到年龄渐长,慢慢才知道,第一次就像罐子里不会再添的糖,吃一块少一块。这个时候,终于明白生活其实是苦的,因为有了罐子里的糖,才会将苦误认作了甜。

    我眼波浮动:他说的,勉强可算话糙理不糙。

    “你要是不坐过来陪我吃这顿餐,休想再从我嘴里问出你想知道的事。”

    我之前的言语威胁有多失败,他此刻就有多成功。

    我小心翼翼的在他对面坐下,扒拉了一小口饭,食之无味,又怏怏放下碗筷,精神已是肉眼可见的萎靡:“莫佳……真把那五件事偷偷告诉了你?”

    姜北笙大概是饿狠了,我第一次见他吃饭吃出了大快朵颐的幸福感。

    没忍住,又问了句:“你中午没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