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沉重的撞钟闷响,昭示着亭午已至。

    金銮殿上,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乌纱帽。

    “此事容后再议,朕今日乏了,众卿退下吧。”

    元汤帝靠着椅背,头痛地捏了捏眉心,满脸写着“倦了,不听了,散了吧”。

    立在一边的何公公瞧见君主这副沧桑的模样,再瞥一眼桌案前,四处散落的奏折当中,不卑不亢站着的那人,和其他伏在地上抖成筛糠的几位形成鲜明对比。

    心中感叹一声“不愧是李珵”,拂尘一甩,往腰间一别,连忙上前躬身搀扶。

    “陛下,切勿动怒,龙体要紧啊。”

    元汤帝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瞥了一圈底下跪着的众臣,又伸出根食指,哆哆嗦嗦对着中间那人指了半天。

    “李珵啊李珵……”

    “臣在。”

    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元汤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大袖一甩,出离愤怒地离开了大殿。

    身后立马乌泱泱跟起一把人,叫步辇的,嚷嚷着“陛下起驾”的,场面混乱,一度十分滑稽。

    按道理说,天子眼皮子跟前,人都还没走出几步远呢,再滑稽也没人敢笑。

    但李珵敢。

    他微微侧身,露出半张脸,唇角一挑,连同那白狐般狭长的眼角眉梢,一并从鼻腔里带出声哼笑。

    “大人在笑什么?”

    许是被他这一笑勾走了心神,一旁的侍女大着胆子问道。

    李珵答:“好笑,自然就笑了。”

    话落,引得先前伏在案前瑟瑟发抖那帮大臣纷纷不满了起来。

    不满归不满,就像他们恨不得亲手把李珵撕碎,面上仍得毕恭毕敬地称道一声“丞相大人”一般,到底没人敢说什么。

    不过也有一说,叫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些个老姜不敢触他的霉头,唯恐引火烧身,个别心黑的,反手把年初新晋的状元郎给推了出来。

    状元郎长得就是一副文状元的模样,白得像把脸栽进了面缸里,小身板纸糊的似的,莫说一拳下去,好似喘气喘急了都能把人给吹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