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沐氏王朝最大的特点就是皇室众人一向规矩严谨,当年沐家还为臣子的时候,就是出了名的家风严谨的人家,及至后来得了天命,沐家的子子孙孙都始终秉持这一点,所以这沐氏王朝毕竟能够绵延这样久。

    本朝的皇帝也是骨子里的沐家的人,最是说一不二,在朝中无人敢忤逆,但是唯有一个异术就是皇帝的最小的女儿環裕公主,性子最是跳脱,当年皇帝在昌明年间上位,在宫中就是一个绝对权威的存在。及至后来皇帝三十八岁那年生了環裕公主之后,就对公主无比宠爱起来,起先众人还有些不解,明熙帝并不是没有女儿,明熙帝虽然子嗣上单薄了一些,但是上头还有一位长公主含曦,明熙帝却当做像从来没有过这个女儿一样。

    含曦公主今年年纪已经不小,早已经嫁给了本朝的一位将军,不过当初含曦公主出嫁的时候,因为是明熙帝的赐婚,公主一向喜好风流文人,但是竟然被自己的父亲赐婚给了一位武夫。

    当年一向乖顺的含曦公主却大闹了一会皇宫,后来好歹是出嫁了。但是也将明熙帝对她的仅有的一点亲情也消耗得干净。

    如今的长公主的府中可是不安静的,京中对长公主的事也是多有风传,但是明熙帝一概不管。

    奇的就是明熙帝对这个小女儿環裕着实放纵,譬如今天環裕公主听闻芜纭要出城骑马,二话不说就要跟上来,宫中的人没有法子,知道皇帝溺爱,就只能随了公主的性子。

    “当心你长姐知道了,”芜纭回头对着来人说。

    远苓一时间有点适应不过来,只见眼前的寰裕小公主一身大红色的骑马装,就坐在了马上,挥着鞭子,十分明丽。与芜纭的清淡沉稳截然相反。

    寰裕今年十二岁,虽然是在深宫之中长大,但是身上竟然出奇地没有一种沐家女子的阴沉,反而像个寻常人家的大女儿一样。

    “我长姐这几天忙着呢,”環裕毫不避讳,说,“前儿他和驸马哥哥又大吵了一架,驸马去了军营一直没有回来,昨儿我听说,你还别说,宫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芜纭姐姐。听说公主府昨儿进了十几个油面小生,长得可好了,个个文采风流,大抵是我长姐如今就在温柔乡之中,哪里还管我做什么。”

    “小丫头,温柔乡可是你说的,”芜纭笑着说。

    下方的远苓看着果然是一派豪气的環裕公主,虽然芜纭只比環裕大了三岁,但是说话到底有一派郡主的老气横秋在。

    “况且我就喜欢你,芜纭姊姊,宫里的人都太沉闷了,尤其是这几天我言淑姑姑和仪安姑姑都进宫了,我最怕言淑姑姑了,一派国公夫人的气派,仗着自己是我姑姑见面就要说教,谁还不知道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嘛。她自家的孙女什么都没我好,哼,我姓沐的怎么可能输给她一个外姓的。”

    芜纭忍不住笑:“这倒是越发没了天际,都编排起自己的姑姑了,言淑大公主就是那个性子,你好歹难道是还不知道的?宫中的亲眷那个不是绕着道走的。到底仪安公主也在,你也好多走走的,仪安公主到底是还疼你的。”

    環裕的心中想起了那个年过三十依旧风流妩媚的女人,心中有些恶寒,就说:“咱们就在这里废话,我瞧瞧你未婚夫呢,今儿顾家的要是输给了我,我可就是不依你俩的事的。”

    一句话说得芜纭和顾宁都笑了起来,顾宁于是趁机上前行礼,顾宁年纪比環裕大上了许多岁,这时候在马上未免就显得格格不入,但是公主毕竟尊贵,環裕有模有样地把顾宁打量了一番,从前她倒是不关心这些世家公子是什么样的,如今倒是难得正眼看了男人一眼。

    芜纭正想要说话的时候,听见環裕说:“从前在外面,我见过姚润丰,不知道他现在还活着没?”

    远苓没这公主呛了呛,姚润丰的事情在他家公子离京的时候在京中可是无人不晓,据環裕这个当事人说得是,她正在微服在街上闲逛的时候,毕竟有皇帝的关照,这位公主还是时常出门的,就被一群纨绔给生拉硬拽到了一夕风月,好歹是叫公主逃了出来,没有叫姚润丰一行人得逞。这下好,皇帝震怒,就要严惩的时候,姚润丰却不见了踪影,虽然姚润丰是尚书之子,但是竟然调戏了公主。

    就在众人以为他爹的尚书之位也会不保的时候,皇帝却出奇地没有牵连姚尚书,就连環裕公主都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这时候,環裕向顾宁提起了这件事,远苓忍不住心中一跳。

    郡主显然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少兴趣,但是还是看着顾宁,顾宁笑了笑,说:“姚润丰一直在边境,我去的时候,先是南下,过了蜀中,就北上了,北上的环境十分不好,估计有姚润丰的苦头吃了。”

    “唔,叫人依旧还是看着,可被让他太轻松了。对了,跟着他的那群二世祖们呢?”

    “一些是依旧滞留的,一些是一直跟着的,有几个已经回了京城,如今想来还在哪家的花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