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走进魏府的钱青心里咯噔咯噔的,他知道自己再次赌对了,小姐的心上人确实是个不同凡响的人。

    他是个极为聪慧的人,也是个极有野心的人,他第一次在芸娘身上赌赢了,所以他由一个不入级的小太监一跃成为了御膳房的管事,但那还不够,他要爬的更高,他要获得更大的权势,他自认找到了攀登的阶梯,那便是芸娘,所以他极尽所能的讨好芸娘,期望她能把自己捧的更高。

    但他这一次却失策了,因为他发现芸娘并不喜欢魏忠贤,甚至是讨厌魏忠贤,所以她一直在尽量的避免和魏忠贤接触,而如此一来,他便再也难以得到魏忠贤的垂青,御膳房管事或许便是他的顶点了。

    就在他心急如焚时,纪寻来到了这里,他立刻认识到纪寻是一个极有魄力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再赌一把,赌纪寻能够顺利迎娶芸娘。所以,他干冒风险,自作主张的提醒了纪寻,但他自觉只是给纪寻提了个醒让其早做准备而已,却万料不到,只是这短短片刻间,纪寻竟似乎已经出了手,且观其神色,似乎已然胸有成竹。

    钱青不知道纪寻到底做了什么,但他却知道,不久之后,魏府中必然会爆发滔天大浪,所以,他不敢有片刻的耽搁,急匆匆的来到芸娘所住的小院。

    见到芸娘时,芸娘还在哭,她或许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但遇到如此大事,还是不免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可她还是担心纪寻的,是以立刻问:“公子怎么样了,还在跪着吗,哎呀,这可怎么办?”

    钱青深吸口气,对芸娘说了这么一段话:“小姐,事态紧急,奴才便大言不惭的说几句话,对与不对请小姐自行思量。”顿了顿,其开门见山的说:“小姐所忧心的,无非是怕坏了纪公子的名声,可是,如今纪公子的名声已经坏了,神仙难救,这已然是事实。所以,小姐此时万不能继续讲纪公子拒之门外,你们要一同担当,如此才有胜算。”

    芸娘诧异的看着钱青,一时间有些捉摸不清钱青所言为何。钱青却不管他,继续说:“小姐,九千岁需要一个亲生的外孙来继承他的霸业,所以小姐注定是要嫁人生子的,且就算小姐抵死不从,九千岁也有一万种办法达成所愿,这一点请小姐一定要知道。”

    闻言,芸娘的小脸顿时煞白,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钱青见状,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说:“而眼下,来求亲者甚多,但依奴才浅见,九千岁心中只有一个人选,那人便是客氏之子侯国兴,难道小姐想要嫁给侯国兴吗?”

    芸娘想起了张猥琐的脸,立刻恐惧的摇头:“我死也不愿。”

    钱青道:“既然不愿,小姐便只能嫁给纪公子了,虽败了名声,却也得了个两全,所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世间事哪有十全十美啊。”

    这番深入浅出的分析若是让纪寻听见,其一定会给这小太监挑起大拇指,然后一辈子防范他,实在是因为这太监看事情实在太通透了,他有一颗聪明的脑袋,他有一双看透世事的慧眼,更恐怖的是,他有野心有欲望还敢拿命去赌,可以说,他已然具备了一个枭雄应该有的一切素质,他缺的只是机会,而现如今,机会便实实在在的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紧紧的抓住了。

    这样人,不得不提防,但不可否认的是,此时的纪寻正需要这么一个内应,有了钱青的相助,纪寻的把握硬生生的又增了一成。

    芸娘慌乱的问:“那怎么办啊?”

    见说动了芸娘,钱青终于放心,而后轻松的道:“只要小姐愿意嫁给纪公子,这事情就好办了。”

    接下来,钱青给芸娘详细的分析了眼下的时局,其中着重介绍了客氏和侯国兴,并在最后说:“想来侯国兴很快便会出事,那客氏就算一时想不到小姐,但或早或晚肯定会来寻小姐的霉头,届时,小姐要记住,千万不要怕他,要和他针锋相对,一步也不能让,小姐要让九千岁从这件事情中知道小姐是个烈性的女子,而一旦九千岁明白了这一点,那么不到最后关头万不得已,九千岁绝对不会冒着逼死小姐的危险做那些事情。如此一来,九千岁知道小姐心有所属,届时就算纪公子不来求亲,他也会硬逼着纪公子来娶小姐的。”

    瞧,这偌大的魏府,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叫钱青的小太监将所有事情都看透了,不可否认的是,他瞧的丁点不差,往后的事情进展无一不在印证这一点。

    更加难得的是,他说动了芸娘,这更是无形间给纪寻省却了一大半的麻烦。

    却说府门外,尚七在离开两个时辰后终于折返,其没有靠近纪寻,只是隐晦的朝纪寻点了点头。

    纪寻瞧见了,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他低着头,双目中精光四射,喃喃的自言自语道:“嘿嘿,好戏要开场喽。”

    可不是要开场了吗,半个时辰后,魏府的门前忽的涌过来一大群人,抬着个不住哀嚎的猥琐青年,恶奴大叫着开道:“不好啦,不好啦,公子爷被人伤啦,快来人啊,快叫太医啊。”

    人群中有人问:“咦,这是怎么了。”

    总有好事者说:“你还不知道吗,嘿嘿,客氏的儿子侯国兴被人在青楼阉了。哈哈,魏府现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太监门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