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谁家的亲戚?我可不认识有这么一个人。姨娘家的表哥难道就特别一些,金贵一些,还是亲近一些呢,这都巴巴地领进后院了,你给我讲讲这又是个道理。”

    无论是前朝还是新朝,都是正经的一夫一妻制,男人可以纳上很多小妾,但是无论是谁都只能娶一位妻子,只有正室所出的或者名下的儿子才有继承权,也唯有正室的亲戚才能被称为男方的亲戚。

    而所谓的妾,基本比丫鬟好不了多少,可以任意被打骂买卖,也就是一张卖身契的事情。

    这些年有些心大了,也没有了以前的谨慎,这话讲的就有些造次了,被陈霜降一点,王姨娘也是脸一白,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辩解了,只能低了头。

    本来是打算找陈霜降理论的,没想到反而是被陈霜降奚落了一顿,只能是悻悻地回了,偏陈霜降还不肯放过,要她每日来请安侍立,学好规矩。

    从这天晚饭开始,清闲了很久的王姨娘就得端起盘子站在桌边,伺候着这一家人吃饭喝汤。

    王姨娘本来还心喜,觉得这样倒是可以多见何金宝几面,谁想到何金宝只是瞄了她一眼,根本不在意,光顾着跟陈霜降说话,不时逗下何如玉跟何珗,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样子。顿时让王姨娘看着又是心酸,又是愤恨,不由地就起了些邪念,等回到自个的屋子,从床底下拿了个东西出来,看了很久,终于还是拿了个荷包装了,趁着夜,悄悄地跑到后院塞到一个老树洞里面。

    这事说来也巧了,这些天厨房的一个婆子家的媳妇病了,怕家里那个半大的小子没人管,只能是带着在身边上工。那小子七八岁大,正是皮的时候,又被家里宠得有些无法无天,整天蹿上跳下,没一刻停的,居然还在柴火里找了一个枝丫,做成弹弓拣了小石头到处乱弹。

    婆子还要做事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能是挑了个偏僻的角落把他放下,郑重警告下才走了人。

    那小子只安分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不过被婆子念多了,这小子也是知道好歹,也不敢乱跑,只拿着弹弓射起小麻雀来,只不过那麻雀是机灵,哪里能那么容易就射中,一时间只能看到小石头噼里啪啦地到处乱飞。

    也不知道是撞到哪里了,王姨娘放的那个小荷包就啪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那小子也不认字,翻开看了看,也不知道里面画了,光是看着那个荷包绣的漂亮,想着兴许还能卖点钱换糖的,就把里面的东西倒了扔掉,光是揣着荷包走了。

    那荷包里面就一张纸,轻飘飘的,那小子看了也没折回来,风一吹就跟着飞了。

    刚好春红抱着账本走过,看到脚边一张纸,有画有字还有些数字,还以为是不小心从账本里面掉出来的,就拣了起来,随手往账本里面一挟。

    陈霜降正专心看帐,何金宝却是突然回了家,说是等下还要出去,回来换个衣服,陈霜降这一桌子都是账本,何金宝又是粗心的,大手大脚地一扫,就扫了半桌子东西下来。

    “也不小心点,毛手毛脚的。”

    陈霜降不满地叨咕了一句,何金宝只呵呵地笑了笑,帮拣了几本,下一刻却是拿着一张纸傻傻看了一会,连声对着陈霜降问:“这是哪里来的,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东西?”

    “东西,这么稀罕?”

    何金宝像是在冷水里面泡过一阵样,冷汗淋漓,还微微地颤抖着,用仿佛耳语一样的声音说:“城防布局图!”

    陈霜降还傻傻地重复了一声,忽然之间又像是被雷劈一样,瞬间明白了。

    这种东西关系着皇帝的身家性命,一向都是机密到不能再机密的,要是万一被人知道,随便都能被扣上个通敌叛逆的罪名,那可是株连九族十八辈子的事情。

    光是想着,陈霜降的冷汗也下了来,何金宝还在问她,这究竟是哪里来的,陈霜降怎么可能知道,急得团团转脸色跟土灰一样。

    而这个时候偏偏春红还说,厨房有个婆子要来见太太的,陈霜降正想着喝出去,何金宝到底镇定一点,说:“别慌,只跟平常一样,莫让人看了出来。”

    原来是那厨房的婆子带着孙子进来了,只说这小子淘气在院子里拣了个荷包,也不知道谁掉的,赶紧拿过来还。